祭坛上的祭祀仍在继续。
“哎,殿下,怎么了?”她看起来有些激动,赵不疑微惑。
“啊,我忘了……就记得叫什么侯……”
赵不疑眼色暗淡,“没人会理我的,圣族站在丞相一边,我现在在太后一派。而且,当时知晓这件事的不多,大部分人已经不在圣族了,这些年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她差点忘了。她可以直接问圣女。
割断头颅的牲畜被推下坑去,用鲜血染红坑底,被缚的死刑犯换上了作为祭品的服饰,背缚双手仰面朝天落了下去,泥土翻起,将所有的祭品掩埋。
低声的祝祷震动着群山,透风而冽,传入云霄,慰抚天地的神。
祭典结束后几日,太史令再观天象,已无血月预兆。
陆玉几次派人前往丞相府慰问,都被府上人挡了回来,无论如何绝不让太后皇子的人见丞相。
“汲祖迟迟不露面,我们得做些什么。前几次用诏令强诏都难以撼动,一句身体有恙成了他的丹书铁券。”
“呵,怪不得他能活三朝,原来是格外惜命才活得了这么久。”江展眯眼喝了口加冰的香茗。
众人抬起头,看向赵子婴。“此话怎讲?”
“丞相没有扶植的皇子,他想要掌控南越大权只能以丞相的身份,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需要有皇子做掩护。现在母亲身边有两位,只要母亲散出消息,准备择日立哪位皇子为王,丞相一定坐不住。”
只是……
陆玉想扶赵子婴,但是赵不疑是个隐患。这会赵不疑没有说话,赵子婴也没有对立王这个事情表现的太直白。
陆玉余光瞥一眼赵不疑,赵不疑一直没有说话。她对赵子婴道,“我欲立你五弟为王,你意下如何?”
赵不疑抬起头,眼色茫然。
果不其然,七日时间未到,丞相府已经透出消息,丞相病疾渐愈,开始接见来访的宾客。
他既然病愈了,势必要在朝堂上再一次和她针锋相对。
百官齐聚,静默无声,自从上次陆玉雷霆手段扑杀丞相,所有人震慑于太后淫威,不敢多言。
“太后,老臣有一事要禀报。”
“陛下在民间有一沧海遗珠。”
赵子婴赵不疑二人皆愕然,看了一眼陆玉。陆玉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
陆玉稳如泰山,“丞相可有验证此子身份,若是什么人都自称陛下遗子,那所有人都可以是。”
陆玉无视他含沙射影之词,“既然不敢入宫,那便不入宫了。若是身份为真,宗籍上记他一个名字,日后封他一个闲王便是。”
“请太后恢复民间皇子身份——”
朝堂上,汲祖联合的官员们纷纷站了出来,为这位不知名的皇子请求名节。
“若此子当真是先王遗子,自然是要与两位皇子同宗同礼,只是需得有服众的证据。”
陆玉脸色不悦,微讽道,“丞相何以准备的这般周全,之前不是一直病着,连哀家的人都不见吗?”
陆玉几乎要翻白眼。谁夸他了?老匹夫避重就轻的喊口号。
“如今新皇子将要入宫,立王一事,老臣认为,需暂缓。”
汲祖恭谨道,“太后言重了,英雄不问出处。既是皇子,也应观其才德,不管是哪一位皇子为王,都是欲为南越百姓寻一个好君主。君主安定则天下安。”
下朝后。陆玉一身不爽。
回到忘忧宫时,江展正在剥橘子,陆玉一进门摘下面纱随手一扔,踢了坐在正厅中间的江展一脚,“闪开。”
陆玉只是端起案上的冰碗吃东西,塞满一嘴冰,渐渐冷静下来。江展凑过去,“说吧,又受什么气了。”
“汲祖既然敢把证据交到宗正府,那宗正府里必然有他的人,即便是假的也是真的了。”
他啧了一声,“不好弄。”
两人静默。冰台里的冰块缓慢化作水,宫室里偶闻滴答声响
“或许,我有一计。”
江展笑笑,“还记得交趾的大魏将军是我的手下人吗?”
“让赵子婴过来,我给路禹德写一封信,让赵子婴想办法送过去。”
半月后。
传令官在朝上同众人汇报交趾战况。
“另外,大魏路将军对南越将领不满意,认为我将优柔,不能果断出击,不能做出准确判断。听闻汲丞相历经三朝,战功赫然,路将军请求南越丞相前往前线指教,称,若丞相亲临,振奋军心,必能一举拿下闽越。”
“魏将路禹德实在狂妄,竟然指责我将无能……”
“南越虽有求于大魏,但大魏也不能这般颐指气使,索要兵马索要将索要药草,得陇望蜀,贪心不足,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汲祖方才也听到了百官的讨论,深思熟虑后,拱手道,“老臣,愿赴战场。”
汲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是他们把他调到了前线。
否则他在南越民众前苦心经营的形象必会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