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美男子,顶多算是清秀,但是气质温和,安静详和,只是看一眼,便会让人想到四月的春风,温暖和煦,不冷不燥。
他的声音,也如他的气质,温暖亲切。
冯撷英微笑:“都是好书,好书才值得送人。”
冯撷英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在书案前呆坐一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唤了枚儿进来,说道:“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汾州。”
“主公很忙,不可能面面俱到,好了,去收拾吧。”
何苒心中暗忖,汾州?佛头岭就在汾州。
晋王没在府中,府里便只有老王妃一个主子了。
自从老晋王去世之后,老王妃便搬进了秀园,再未出来过。
秀园里有佛堂,老王妃吃斋念佛,不理世事。
侍卫从大树前面走过,何苒正要从树后走出来时,忽然听到细微的说话声。
她把耳朵贴到树干上,这样听得更清楚一些,可惜还是断断续续,但是能够确定,这的确是说话的声音。
就是不知道这处机关是怎么造出来的,大树还活着,生机勃勃。
秀园里还有灯光,何苒寻着灯光走过去,那里便是佛堂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何苒看清女尼的脸,她已经不年轻了,岁月在她的脸上无情地刻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佛堂外面,一个同样打扮的年轻女尼靠在墙上正在打瞌睡,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想来应是老王妃的丫鬟,也跟着主子剃光了头发。
不应叫秀园,改叫荒园差不多。
何苒没在秀园停留太久,便出了晋王府,在街上转了一圈,回到她落脚的一处小院子。
没错,晋王遇刺了,只是这一次,消息藏得严严实实,惊鸿楼在晋王府里的钉子费了好大劲才查出来。
而这一次却连一点水花都没有。
行刺晋王的人正是他的亲兵!
然而就是在前不久,他得知了一个消息。
官兵是来他们村子讨要军粮的,据说早在十天前,就已经通知各村里正筹措军粮了,可他们村子太穷了,凑不上摊派的数量,于是便来村里讨要了。
这名亲兵从同乡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便趁着当值的时候,朝着晋王挥出了刀。
冯撷英调查此事,查到了那名亲兵的同乡,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杏姑说道:“有区别,汾州卫指挥使蔡杰,是老王妃的亲弟弟,晋王爷的亲娘舅,他还是老晋王一手栽培起来的,整个汾州,连同平阳,都是他的人。”
流霞点头:“范县的蔡千户。”
杏姑暗忖,大当家这是说的晋王吧,可那个“全都”又是怎么回事,除了晋王,还有谁也是这样的?
何苒没在晋阳久留,十日之后,她回到了京城。
而且,去的时候六人一鸟,回来时一鸟八人。
“妈的,你也不怕肾虚!”
李锦绣闻讯带着陆畅一起过来,陆畅一直都想来,可是祖母先是不带她,后来又说大当家没在家,今天总算是带着她一起来了。
陆畅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回答,何苒一个眼刀子飞过来,小八扑楞着翅膀从窗户里飞了出去:“要打鸟了,风紧,扯乎!”
李锦绣想让陆畅日后做自己的接班人,之前就向何苒透露过,因此,何苒看向陆畅的目光多了几分亲切。
李锦绣这才说道:“先前沈女官的案子已经查出来了,沈女官怀了先帝的骨血,她是被先帝在御花园的竹林中临幸的,因此宫中并无记录,先帝驾崩之后,太皇太后要扶持今上登基,自是把先帝临幸过的宫人全部查了一遍,确定无人有怀孕,便全部送去了慈恩寺,其他宫人则放出宫去,沈女官就在出宫的名单上,可不知为何,她有了身孕的事,竟然被太皇太后知晓了。”
“是今上透露出去的?”何苒沉声问道。
何苒问道:“尸体呢?”
何苒没问那尸骨是如何送出宫的,惊鸿楼能够找到埋骨地,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把尸骨运出去。
虽然在得知沈淡如出宫后没有返乡时,何苒便已经猜到这位前任女官凶多吉少,不过现在确定她真的已经死了,何苒心中还是有几分伤感。
知道独生子倾心一个宫人是一件事,能够容忍独生子为了一个宫人多年不娶,就是另一回事了。
“方毅的那个小儿子,叫方无忧的,可回家了?”何苒问道。
“没回,但是有人看到了他,方大人派人满城搜捕,最后把人堵到了百花楼,没想到方小公子从百花楼的二楼跳下去,跑了。”李锦绣笑着说道。
方毅以方正刚毅著称,现在他的儿子,对了,这个儿子之前还被晋王抓住当做筹码,如今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去了百花楼。
何苒准备回老磨坊胡同了,下了楼,却看到陆畅坐在一楼给客人准备的椅子上,对过坐着一位锦衣少年,那少年丰神俊朗,何苒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忽然发现这少年的侧脸和当年的陆忠有几分相似。
他是陆忠的亲孙子,这能不像吗?
说来也是有趣,何苒来京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陆臻。
“大当家!”
“大当家,您要出去啊,您去哪儿,我能陪您一起去吗?”
何苒微笑:“我回家。”
何苒很喜欢陆畅,小姑娘一看就是那种在很好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她喜欢看到这样幸福,却又没被养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