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头:“我家的酒坊已经传了几代现在,传不下去了”
一名老者替他说道:“他爷只有他娘一个女儿,留在家里招赘了,他爹早就病故了。
那当官的还让人砸了酒坊,抄走了家里的银子,这还不算,还要拉他们姐弟一起走!”
那少年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和何苒对视。
妇人的尸体还在那条小路上,老者还不知道,两个孩子的母亲想护着他们从小路逃走,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如今还留在村子里的,加在一起也只有七十多人。
一名老者叹了口气:“来就来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的大儿子死了,两个小儿子都被他们抓走了,我这条老命他们想要就给他们!”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拽着一个少年走到何苒面前,那少年就是刚刚被救下来的其中一个。
何苒正想说什么,却又有几个人拉着自家孩子跪了下去,这些孩子居然都是男娃,大的十三四岁,小的只有五六岁。
何苒叹了口气,对这些人说道:“我不需要小厮,也不会帮你们保留血脉,你们的孩子自己养,我不要。”
众人一怔,这位恩人高头大马,衣裳也很华丽,又有武功,想来是能护住孩子的,为何会不要?
何苒见过太多在战乱中凋零的女子,她们也曾是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孙女。
何苒指着那些女孩子:“她们订亲了吗?若是有没订亲的,可以跟我走,我是女子!”
难怪不要男娃了,也是,恩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年轻女子带几个男娃也不像样子啊。
“有这样的拐子吗?她们杀了人,杀的是官兵。”
“是啊,真让那些人把娃抓走,男娃上战场,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可女娃那是有去无回,就是回来也毁了,唉。”
“可不是嘛,咱们哪里还顾得上她们,有人肯要她们,说不定也是一条活路。”
何苒没有丝毫迟疑,朗声说道:“放心,我不缺钱,不会卖掉她们,我带她们离开这里,是给她们一条出路,再说她们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姓恩名人
何苒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爷多大年纪了?”
“还差一个月就是我爷五十大寿了……”两人伤心地低下了头。
“好,除了你弟以外,其他男娃都不要。”
何苒看看时辰不早,说道:“大家先把这些尸体找个地方埋了,要快!”
众人七手八脚,把尸体拖到地里埋了,乡下地方,可不缺埋尸的地方。
何苒对二人说道:“先把他们葬了吧,不要立坟头,做个记号,过一阵子你们再回来,给他们重新安葬。”
二人擦干眼泪,回到何苒面前时,其他乡亲已经把那些官兵的尸体埋起来了,留了几件兵器防身,余下的兵器也埋了起来。
有个孩子说道:“我知道有个山洞,就在佛头附近,外面有很多树,我采菌子时无意中发现的。”
“对,我知道那个山洞,洞口虽小,但是里面很深,能容下很多人。”又有一个孩子说道。
忽然,一个老太太哭着说道:“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死也要死在家里,我一个老太太,我怕啥啊,你们都走吧,我留下!”
当下,便有人跟着一起哭:“我们老了,我们哪里也不去,大不了把这条老命交给他们!”
,一定是你们说的!”
一个老太太怒道:“狗剩家的,你年轻时嘴上就没有把门的,都不用严刑拷打,看到真刀真枪,你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先前的老太太吓得一哆嗦,不让进祖坟,那她不就成了孤坟野鬼了?
跟着她一起说要不走的两个老太太,此时也都耷拉下脑袋,回家去拿藏在墙缝里的碎银子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刚刚还闹哄哄的打谷场上,就只有何苒主仆,以及被留下的几个孩子。
几个女孩子瑟缩着身子挤在一起,何苒数了数,算上那对龙凤胎,总共是七个人。
女孩子们低下头,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说道:“我爹娘才不会找我,他们整天说我是赔钱货。”
何苒和小梨只有两匹马,即使一匹马上坐两个人,也还有五个要在地上走。
龙凤胎异口同声:“有,我家送酒经常走小路,小路上没有收税的,就是要绕远。”
酒和醋,除了每年固定的税钱以外,官道上还有专门查酒醋的税卡,来往的行人,每人只能携带一斤酒一斤醋,一旦超出,便要按照超出的数量再缴纳过路税,而且这个过路税不是固定的,每个地方,甚至于每个月都不一样,要看上面是不是又缺钱了。
这对姐弟年纪虽小,可已经在帮着家里做事了,那条小路,他们走过无数次。
姐弟俩叹了口气,刚刚他们回家看了,家里送货的骡车也被砸了,骡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果骡车还在就好了,大家还能走得快些。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龙凤胎指着前面的一座山说道:“过了那座山就是县城的北城门。”
大家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人惊呼:“那是咱们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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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县城时,她们全都留在城外,何苒只让小梨带着那对姐弟进了县城。
姑娘们的名字也很简单,什么招娣、小花、二妹、春娇、二妮,只有那对姐弟的名字是用了心思的,姐姐叫张佳慧,弟弟叫张佳敏。
那时谁能想到,他们尚未长大成人,便已经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