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是叫陆臻。”燕儿非常肯定，她认识几个字，担心自己忘了，临来时还让刘嬷嬷特意写在纸上。

“现在是崇安三年啊。”燕儿一点也不吃惊，大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女脑海里浮现出周池的身影，她回到这里之前，正是周池登基后的第十五年，那时的年号是元庆。

太祖？

“那现在的皇帝是太祖的什么人？”

少女眯起眼睛：“太祖驾崩距今多少年了？”

不过，她想起一件事：“太皇太后还健在呢，她老人家去年才过了七十大寿。”

“太皇太后娘家姓闵，不过闵家早就败落了，这两年才渐渐好起来……”燕儿说到这里，压低声音，凑到少女耳边，“太皇太后被太祖皇帝囚禁了四十多年，圣上登基才放她出来。”

果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燕儿更加得意：“咱家大太太的表妹，嫁的就是闵家，新过门的晋王妃，就是她家的姑娘，不过……”

燕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晋王的封地，当然是在晋康城啊，不然还能在哪儿？”

“你家大太太的表妹家的姑娘，嫁得还怪好的。”少女一脸艳羡，晋王妃啊，能不好吗？

“啊？”少女大惊小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杀人啊，好可怕，她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那凶手呢，抓到了吗？”

少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掌有茧，拇指、食指和中指上全都有茧，她就是晋王妃身边的丫鬟吧，这双手，杀过人，或许在此之前，便杀过很多人。

少女嘴角牵起一抹笑容，万幸，她的脑袋没被浪头打坏，还是挺聪明的。

原本大太太的外甥女能做晋王妃的，现在虽然也是，可毕竟是死了，死了的晋王妃和活着的晋王妃，那能一样吗？

少女看了燕儿一眼：“你家大太太的表妹是姨娘？”

大太太的那位表妹，可不就是闵家的姨娘吗？

燕儿有些没面子，立刻说起现在的闵家多么富贵，除了那位短命的晋王妃，还有哪位姑娘嫁入了高门大户。

大金镯子

刘妈妈到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少女的病情，得知外伤都已结痂，接下来只要补气血好生调养便好，刘妈妈便做了决定。

刘妈妈对眼前这位大小姐非常满意，虽说长相标致，可是没有见识，又失忆了，燕儿说她不懂礼数，甚至直呼太祖名讳，加之手上有茧子，一看就是个粗生粗养的，和府里那位没法比。

燕儿高兴地答应着，便去收拾东西，其实她们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这位大小姐除了身上那件被黄河水泡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裳，就什么都没有了。

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挑，这个出身蛮好的，草台班子里唱戏的，不是正经的戏班子，演一场就换一处地方，说不定连户籍身份都没有，想查也查不到。

她那位没有见过面的继母也真是为她操碎了心，什么都想到，什么都计划好了。

刘妈妈一怔，这是什么意思？还想和她讲条件吗？

燕儿说她当时伤得很重，又在河里泡了许久，差点就死了，现在外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可就这副半死不活的身子，还想和她讲条件？不怕把她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刘妈妈脸色大变：“你敢！”

刘妈妈想说，你就不怕我把你扔进河里，就说你淹死了？

“你究竟想怎样？”刘妈妈咬牙切齿。

刘妈妈气得半死，咬着牙说道：“大太太已经给你准备了，回去就有了。”

生，还缩了缩身子，像是怕被刘妈妈打骂一样。

刘妈妈褪下腕上的金镯子，这对金镯子是出来时大太太赏给她的，她信不过两个儿媳，没敢把镯子留在家里，随身戴着，没想到却被人给盯上了。

刘妈妈在心里把那少女骂得狗血喷头，可还是脱下手上的镯子放在少女面前：“拿去，拿去！”

少女拿起金镯子掂了掂，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现在能走了吗？”刘妈妈想要咬人了。

何家大小姐，无论是真是假，总不能穿得像个乞丐吧。

“好，我这就让燕儿去买。”

“她的脑子真的不好使，是真的，她连现在是哪一年也不知道，还有她那双手，手上有茧子的，一看就是做惯粗活的，您看她要这要那，依我看，她就是小人乍富，没见过世面。”

刘妈妈叹了口气，就这样吧，反正也不是真的让她回去做大小姐，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刘妈妈咬牙切齿，悬赏的时候，当然是赏银越多越好，声势越大越好，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何家千辛万苦找回的姑娘掉进河里淹死了。

听燕儿说了，这个叫黑妹的野丫头把人救上来就去看脚，看到红痣就大呼小叫，燕儿闻讯赶来时，这位“大小姐”的玉足，已经不知道让多少人看过了。

“给钱，快给钱！”黑妹大喊大叫，活脱就是个讨债鬼。

“去去去，一边去，这么大嗓门，冲撞了大小姐你担当得起吗？”

刘妈妈向西，黑妹也向西，刘妈妈向东，黑妹也向东。

“你才是死丫头，你们全家都是死丫头！”

无奈之下，刘妈妈只好许诺回到真定就让人把银子送过来。

刘妈妈不想理了，转身进屋，黑妹立刻跟了进来，刘妈妈怒视，正要开骂，身后传来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你若是不信，就跟着去真定吧，到了真定就有银子了。”

黑妹却咧开嘴笑了：“好啊，我还没有去过真定府呢……白狗，叫上黄豆和红豆，咱们要去逛真定府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