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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救吗?”
“别讲傻话,你会长命百岁的,等你好了,我就再也不欺负你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言罢,颜知渺马上背对着她,偷偷抹眼泪。
苏祈安:“………”
你的这些话……配上你的眼泪……更像是我要命不久矣了……
颜知渺又转回身来:“你是中毒而已,药嬷嬷本事大,能解,你安心。”
苏祈安:“!”
九位把头哗然。
一直未言语的独孤胜惊道:“郡马的入口之物皆是由专人料理,谁能下得了毒。”
颜知渺不好多言,催他们尽数退下,方便药嬷嬷施针,又对独孤胜说:“郡马近日不易挪动,你在总号里头去寻间舒适的屋子,布置好床榻桌椅,但凡灼灼院里有的,这里也一样不能缺。”
“是。”
“熏香也换成凝神助眠的,多以药香为主,一日三餐要清淡滋补,必须由我过目。”
“是。”
“还有,郡马中毒一事事关苏家生意,万万不可有丝毫泄露……任何人不准来打扰她休息。”
九位把头齐夸:“郡主对家主真是关怀备至啊。”
苏祈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确关怀……
像极了临终关怀的那种关怀……
第26章 倒进颜知渺怀中,彻底昏迷过去
苏祈安没精打采的摆了摆手:都退下。
九位把头无奈的退走了,独孤胜却还杵在那,用五官生动形象的表演了一出“欲言又止”。
苏祈安问:“还有事?”
独孤胜答:“您让属下去打听的今日排名……”
苏祈安虽已虚弱不堪,但仍有一颗自强不息的心,有气无力的问:“我……排……多少?”
“最后一名。”
噗——
苏祈安似是急火攻心,又呕出一口血,甚至咳嗽个不停,快要咳岔气一般。
“独孤胜!”颜知渺怒斥他是个不长脑子的,手掌贴在苏祈安的胸口一遍遍的为她顺气。
药嬷嬷也很气:“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出去。”
独孤胜心酸地告退。
屋子里少了个愣头青,苏祈安的呼吸顺畅了下来,也不咳了,倒进太师椅中前后晃啊晃。
颜知渺对药嬷嬷道:“我们抓紧时间。”
“郡主恕罪,”药嬷嬷歉然的笑笑,“我施针一贯不喜有外人在场,斗胆请您退至门外。”
颜知渺知她是要护着苏祈安的女儿身,直言道:“我与郡马同床共枕,怎么不晓得她是何身份。”
药嬷嬷一惊。
颜知渺:“就让我留下来陪着她吧,我亲眼看着她,悬着的心总归好受一些。”
冲击来的太突然,药嬷嬷一时做不出反应,嘴巴开开合合,吐不出半个字音。
“先救郡马,剩下的我们以后再谈。”
“……是。”药嬷嬷点亮了蜡烛后方才打开药箱,取出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在烛火轻烤。*
颜知渺则去解苏祈安领口的襻扣,苏祈安却握住她的手道:“拿纸笔来。”
“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你就别顾着生意上的事了,天塌下来有把头们顶着。”
苏祈安费力道:“我……写……遗……书……”
“呸呸呸,快拍木头,拍三下。”
只剩半条命的苏祈安用眼神表示:我虚弱,拍不了。
药嬷嬷开解气恼的颜知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苏祈安:“嬷啊……我二十二了……”
甭管多大,眼下都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毒首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颜知渺无情扒光。
以前吧,是她喝醉了扒颜知渺的衣服,风水轮流转,眼下反过来了。
这时,独孤胜的影子冷不丁印上由春光照耀着的窗纱,他在门外焦急都爱:“郡主,出事了。”
“又出了何事?”颜知渺退至一边,让药嬷嬷施针。
“衙差来了,非要带郡马去一趟顺天府,把头们正在前头挡着呢。”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颜知渺拇指指尖掐进冰凉的掌心:“你速速去前头盯着。”
。
赵钱孙李,赵把头跑了趟苏宅,累的够呛,自当轮到钱把头首当其冲了。
他两鬓斑白,遇过的风浪不比老赵少,做事也有自己的独特风格,习惯先礼后兵。
对都头摆出求爷爷告奶奶的卑微姿态道:“大人,我跟您讲了好几遍了,我家家主染了风寒,病了好几天,没法再去府衙折腾啊。”
“笑话,有人看见她今早进了苏家总号,有力气处理生意,没力气跟我们走?”都头一身腱子肉,圆睁的双眸活脱脱一怒目天王,“再说了,我家大人只是请她去问几句话,倘若她真和三驸马府的灭门案无关,我们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烦请您宽限几日,待我家家主身子好些了,她定去府衙由府尹大人问话。”
“此事没得商量。”
讲道理讲不通,钱把头只好使银子,一鼓鼓囊囊的钱袋悄无声息的塞给他:“通融通融。”
“通融个屁!”都头大人将钱袋狠狠砸在地上,砸出砰的一声,充分彰显了他“富贵不移”的坚定品质。
“苏家家主好大的面子,难不成仗着自己是镇淮王的女婿,敢目无王法了!”
九位把头:你真敢说啊。
“小的们,随我闯进去,务必把苏祈安带走。”都头打了个手势,就要领着人闷头往里冲。
“放肆!”赵把头使软不成改使硬,“你当我们苏家总号是什么地方,阿猫阿狗来去随意吗?”
都头刹住脚:“你敢骂我?”
“你提及镇淮王,意指家主仗势欺人,还是意指镇淮王只手遮天,好好好,今日不止家主要跟你走,我们也都要去顺天府问一问,你随口攀咬亲王是何居心,又是该当何罪!”
都头咬牙切齿:“你血口喷人!”
赵把头继续发起猛攻:“三驸马府出了惨案,我等唏嘘不已,但家主身担苏家重担,身子万分金贵,出不得一丝差错,我已将她身体不适告知于你,若你强行带她离去,病体一旦加重,郡主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呵,”都头扯个冷笑,玉京盛传苏祈安放荡风流,不仅金屋藏娇,还与三驸马因一歌姬闹过不愉快,那云明郡主早已对她心生厌恶,“好啊,若郡主怪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钱把头:“……”套路失败。
都头重新迈出腿,脚步有胜利者的荡漾。
铮!
一把大刀横在他胸前。
他看向刀的主人——一满脸络腮胡的大胖子,瞧衣着打扮,像是个下人,顿感羞辱:“不懂事的东西,滚开。”
独孤胜:“刀剑无眼,郡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总号。”
又拿郡主吓唬人,都头很有一根筋的本领,根本没在怕,抽出背上的双刀,与独孤胜缠斗在一起。
他们武功皆属上层,打得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劈坏了两只红木圈椅、三盏青花瓷杯、四只珐琅花瓶……相当费钱。
碎片漫天飞扬,划伤了钱把头的额头、孙把头的下巴、李把头的腿……
躲在遮挡物后头的把头们心疼钱,更心疼自己,高喊停手,喊破了喉咙,独孤胜和都头才听见。
趁独孤胜急剧喘息之时,都头一个空翻,往里头闯去。
独孤胜要追,一直观战的其他衙役跳出来,排成排,合成一只拦路虎。
都头如入无人之境,在总号内横冲直撞,接连撞倒了一位账房先生和一位洒扫女婢。
。
屋内弥漫着草药的淡淡苦香。
药嬷嬷擦擦顺着眉眼滑落的汗水,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入苏祈安的印堂穴,神色严峻如一尊泥塑雕像:“此针法只能暂压毒性七日,七日后若没有‘醉漾轻舟’的加持,华佗在世也……难救了。”
药嬷嬷一面说一面绕进书案后,提笔写着药方,耳朵甫地一动,警觉道:“有人闯来了。”
“你守好郡马。”颜知渺望了一眼睡过去的苏祈安,开门出了屋子,一侧眸,发现一穿着都头衣制的人迅速逼近,一瞧是她,竟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僵在原地。
她不认识此人,但她的父王替陛下代理政务,王府客如云集,她未出阁前亦在王府前殿露过几次面,认得她的人不少。
“小的……见过郡主。”都头俯身行礼。
“你好大胆子,莽莽撞撞地冲进来,总号的人是都死光了吗!”
九位把头和独孤胜用行动证明没死光,与衙役们展开追逐大赛,朝着他们这处狂奔过来。
乌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有如狂风过境。
钱把头呼哧带喘地告状:“郡主,这帮狂徒目无尊卑,非要硬闯后院,冲撞了您。”
颜知渺眼风阴冷:“冲撞了我不要紧,扰了郡马的休息才是狂妄至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