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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祈安问:“曹兄可在秋枫院。”
独孤胜:“在的。”
苏祈安吩咐他将人即刻送回安阳郡主身边。
独孤胜领命去了。
颜知渺也给银浅交代了个差事,命她将一道令牌送往镇淮王府。
令牌很神秘,用黑布裹缠,能见其形,却看不清上头的字。
苏祈安伸长脖子,欲要一探究竟。
银浅连忙把令牌捂在心口,哼,不给你看。
苏祈安的脸上写着:我给你发的月钱也镇淮王府的两倍,你敢这样对待我。
银浅扭头就走。
苏祈安促然望向颜知渺:“她对我好凶,你也不管管。”
谁让你死活不愿和我圆房。此话颜知渺本要说出口的,话及嘴边却又莫名地害羞了起来。
嗯,莫名,很莫名。
颜知渺改口糊弄道:“女孩子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可她对我一直就很凶。”
颜知渺哑口无言了
苏祈安却像是想通什么似的:“她多大?”
“十五。”
“我懂了,叛逆期。”
颜知渺:“……”
。
一夜折腾,二人筋疲力尽,简单的沐浴洗漱,齐齐栽进床榻,合衣而睡。
苏祈安睡不着,斜睨一眼颜知渺,这姑娘闭着眼,呼吸绵长均匀,像是已经入了梦乡。
也是,毕竟是魔教教主,见惯了打打杀杀,与婆罗人的这一遭,根本不算事。
苏祈安学习魔教教主的云淡风轻,默念一段清心咒,咒念完,仍是不困,只好改成属羊。
数了一炷香依然精神抖擞。
哎,看来还是缩在魔教教主的臂弯里,听着有关耗子成精的鬼故事才管用。
苏祈安烦躁的侧了个身。
“睡不着?”颜知渺的声音清凌凌的响在耳边。
苏祈安:“你没睡啊。”
颜知渺也侧来身子,与她面对这面,眼珠明亮灵动,挪郁道:“可是在我怀中睡习惯了,所以睡不着。”
“没有。”苏祈安反驳道。
“真没有?”
“没有。”
“那今晚我睡你怀里成吗?”
成,当然成,但江南首富要有一家之主的成熟和无情,张嘴就是口是心非:“既然曹兄已经归家,郡主当搬回东厢房才是。”
“我就要睡你怀里。”
苏祈安麻溜儿的掀开自个儿锦被一角,快来快来。
。
媳妇儿在怀,睡眠质量很有保证,苏祈安安安稳稳的睡醒,清晨的第一件事,就是传唤管家老善,准备吩咐他送一封信至城西荒宅,信中内容即是另外十万两的埋藏处。
颜知渺捏着墨迹未干的信纸:“那帮婆罗人昨夜害死了多少人,你真要给他们钱。”
“商人讲诚信,我与他击掌为盟就不可反悔。”
颜知渺鄙视道:“你助纣为虐。”
苏祈安解释道:“苏家放过他们,不代表你们魔教放过他们。”
颜知渺听出点意思,折好信纸,塞进信封:“你接着说。”
“他们既然决定背叛他们的主上,定然会在拿到钱后立刻离开玉京,山高路远,他们带着这么多钱太过显眼,一定会想办法换成银票。”
苏祈安抿了口茶润润唇:“一旦入了票号,他们就会留下踪迹。”
颜知渺展露笑颜,黝黑眼眸里映有她的倒影,诚恳评价:“你可真是无商不奸。”
正在冷酷奸笑的苏祈安冷了脸:以后不准这样夸我。
外头有人敲门。
“郡马是我,老善,听说您找我。”
。
老善是家生奴,他爷爷是苏家的管家,爷爷的爷爷也是苏家的管家,管家天赋辈辈相传,传到他头上已经是第五代了。
他不懂苏祈安为何会要求送信时他别进荒宅,将信推进门缝就跑,而且是玩儿命跑。
唉。
他叹着气。
可怜我老胳膊老腿的人了,还要出门玩儿命。世风日下啊。
荒宅位置偏僻,不止宅子荒,外头的街巷也很荒,街面脏兮兮臭烘烘,惟有无家可归之人在游荡。
不过苏祈安在荒宅藏了不少真金白银,是他帮着办的,他也的确该来一趟了。
思及此,他打算违背苏祈安的叮嘱,进荒宅瞧两眼,毕竟那么多银子呢。
他的脖子常年挂着一大串钥匙,天塌下来也绝对不离身,荒宅的钥匙就在里头。
他眯着老花眼,立在门前找啊找,找了好几遍才找出来。开锁进门,老旧的门轴在沉闷的嘎吱嘎吱,害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荒宅不大,三进的院子,一首小曲哼完,就闲逛到假山处。
钱就埋在东南角。
他计算着方位,围着假山绕了半圈,突然见到遍地的尸首,血泊如海。
娘啊!
老善连退数步,脚后跟磕着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人疼清醒了几许,连滚带爬的往大门跑去,真如苏祈安告诫的一样,玩儿命跑。
。
命不是一般人能玩儿的,老善跑掉了半条命和一只鞋,几乎累成狗,汗水湿透后背的衣料。
好不容易跑回苏宅,却得知苏祈安去了总号。
他便急着去寻颜知渺,刚在原上书院见着人,说了句“大事不好”,赵把头就火烧眉毛似的来了,开场白也是“大事不好”。
正在检查装潢的颜知渺:?
“别急,你们慢慢说。”
赵把头是苏家的元老,虚长老善几岁,论身份和年纪都该由他先说,老善还在大喘气,做了请的手势,您先来吧。
“家主吐血啦!”
颜知渺瞳孔骤然缩:“什么!”
赵把头急得快要哭出来:“我们在议事堂议事,家主平白无故就说不舒服……独孤胜本要扶着她去休息……她哇就吐了两口血!”
颜知渺煞白了脸,摇晃了两下,幸好银浅眼疾手快抱住了她:“郡主!”
那边的老善却是眼白一翻,吓倒了地,昏死了。
赵把头弯下老寒腿,猛掐他住人中:“来人啊,去寻药嬷嬷!”
。
宅中的大夫不止药嬷嬷一位,老善自有人来管,药嬷嬷急得不顾端庄,背着药箱和颜知渺一起在街头策马狂奔。
引得围成一堆谈论三驸马府大火的百姓纷纷侧目。
她们在青石牌坊下了马,奔进苏家总号。
苏祈安窝在太师椅中嗷嗷吐血,一口接一口,染红一地。
触目惊心。
其余九位把头全守在旁侧:“药嬷嬷你总算来了!”
“祈安。”颜知渺心有撕裂之声,慌忙用手帕擦掉她眉角的冷汗和嘴畔的血迹。
药嬷嬷蹲下。身去,摸着她的腕子号脉,骤然紧拧的眉头,透露出不简单的讯息。
苏祈安好害怕,暂停吐血,气若游丝道:“可是……过劳死……”
药嬷嬷:“……”
药嬷嬷把她的手腕放回被子里,安慰道:“有我在您不会死。”
接着就朝颜知渺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她们躲进博物架后低声细语。
药嬷嬷:“郡马是中毒。”
“中毒!”
“郡马是我们苏家的家主,吃喝一向注意,没人能有机会给她下毒,近来出门也是与您在一块,您同我讲一讲你们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事态紧急,颜知渺也知药嬷嬷是苏祈安信赖之人,事无巨细的娓娓道来。
“婆罗?”药嬷嬷难以置信道,“真的是婆罗人?”
“没错。”
药嬷嬷沉吟良晌:“婆罗在江湖中恶事做尽,定是他们下的毒,以防家主食言,拿不到银子。”
“可祈安一刻也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他们是何时下的毒?”
“家主与那黑衣人击掌之时。”
“卑鄙!”颜知渺又气又恨,红透了双眼,“我要杀了他们!”
“郡主稍安勿躁,此毒名叫‘坠金乌’,我年少时在药王崖学医,有幸见过师父解过此毒。”
“此毒你能解?”
“要解此毒,需要有十位名贵药材——”
“镇淮王府当有天下至宝,再名贵的药材也不在话下。”颜知渺像是有了希望,显露欢喜。
“我可以用药王崖独特的针灸之法暂时压制郡马体内的毒性发作,但要想彻底解毒,还需要内功‘醉漾轻舟’才行。”
颜知渺:“醉漾轻舟!”
此内功为观风城宁家所独创,在武林中与她的至阴至纯的“寒枝栖沙”相比,乃至阳至刚,两者号称阴阳双绝,不分胜负,唯有宁家嫡系可以修炼。
九位把头歪去耳朵偷偷听,苏祈安看看他们,又看看博物架后头的二人……陷入沉思。
“郡主……”她嗬嗬的喊着,“郡主……”
颜知渺“诶”了一声,疾步绕出博物架,坐上榻沿,轻轻拍拍她的脸:“我在呢,我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