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福生要接过来,许明月还怕他天冷腿脚不舒服,一边从道路梯形斜坡下去,往竹排上走,看的孟福生在后面是心惊胆战,生怕她抱着人,连她带怀里的人直接掉下水沟里去,此刻无比的自责自己这曾经伤过的腿,他知道她是顾及他的腿曾经伤过,一到天阴天冷就隐隐作痛。
许明月三步跨坐两步,就回了自家院子,将怀中女人抱到自家堂屋,喊着孟福生:“福生,快,把凉床上东西拿掉,抱一床被子来。”
当地家家户户都有竹子做的凉床,用来夏日乘凉,冬日就放在堂屋放东西。
许明月家堂屋后面有个储藏室,倒不需要在凉床上放杂物,但上面也有几件阿锦昨天换下的衣服。
她车子里每个月都刷新被子,家里的棉被倒也多。
孟福生赶忙进储藏间抱了一床棉被出来,放在竹床上,又铺了麻布被单,过来接许明月怀中的人:“你赶紧把人放下。”
说着已经将人接了过去,放在了棉被里。
竹床不过一米宽,棉被可以垫半边盖半边。
等把大肚子的女人放到床上后,许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闻到她身上难闻的臭味,胃中顿时一阵翻涌,一边yue着跑出去,对着墙根一阵吐酸水。
她早饭还没吃,昨晚的食物已经消化完,此时她身上沾了不少牛粪和泥巴,味道一阵阵的钻入她的鼻腔,让她根本无法抑制生理上的反应,吐的眼泪都出来了。
孟福生心疼她,一边弯腰扶着她,一边帮她拍着后背:“一会儿你进去坐着休息,其它交给我就行。”
许明月干呕了一阵,这才撑着墙站起身:“我没事,你赶紧叫个人,去蒲河口把张医生接来。”
也不知道她躺在这冰冷的地上躺了多久,还怀着孩子,那么大个肚子了,要是冻出好歹来,她怕出事。
张医生原本是住在许明月家的,年节后,许明月觉得自己好了些,就让张医生回蒲河口去了。
孕期整整十月,她不可能让张医生一直跟在她身边,蒲河口还招了不少学徒,想让张医生帮大河以南多培养出一些医生出来,哪怕只能治一些简单的头疼脑热也好。
张医生总共在大河以南也就不到十年的时间,这些被送去的孩童都没有什么医学基础,十年时间,未必能出师,她总不能让张医生十个月都待在自己身边,把蒲河口卫生所和学徒们都撂在那。
孟福生想要扶着许明月先去坐下,可许明月觉得自己压根儿不用扶,挥挥手,“你让凤发去吧,快一点。”
孟福生既不放心许明月,又得去喊人去接张医生过来,刚出了院门,就看到拔腿跑回来的阿锦和楚秀秀,连忙喊阿锦:“阿锦,你快去喊你小舅去蒲河口接一下张医生!”
阿锦‘哎’了一声,拔腿就往许家村跑。
她精力旺盛,又跑的极快。
老校长远远的隔着河沟高声问孟福生:“啥情况啊?不是说地上躺着个人?人呢?是我们大队的吗?”
孟福生摇头说:“不像我们大队的,人被明月抱进去了,是个孕妇。”
老校长嘀咕:“咋还来了个孕妇?大清早的不在被窝里躺着,咋还跑到大路上来了。”
他一边嘀咕,一边拄着拐杖往前走。
楚秀秀刚刚冲动之下,已经先他一步来到了这里,见路上没人,原本以为出了事,听到孟福生说的话,才松了口气,接着心又提了起来。
孕妇!
她在书上看到,这个时代很多知青下乡,遭遇都不太好,越是偏远的地方越是如此,甚至很多知青都没有熬过那十年,年轻的生命永远的留在了异乡。
孟福生对老校长招呼了一声:“大爷爷,明月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我先进去看看她,你慢点儿走!”
孟福生虽不爱说话,却不是不会说话,在临河大队待了这么多年,本地话也说的流畅。
老校长挥着没拄拐的那只手:“赶紧去!”
他年龄大了,又有风湿,天冷走路没那么利索,幸亏有阮芷兮扶着他。
等到了荒山的院里,竹床上躺着的人还昏迷着,就着许明月家堂屋的灯光,众人终于看清了昏迷女人的脸,一张黑乎乎沾满了牛粪,几乎看不清真容的脸。
老校长知道她没事,忍不住嫌弃地皱眉:“怎把自己搞的这么脏?白瞎了一条好棉被!”又说许明月:“你也真舍得,这么好的棉被,也不把她身上外套脱一下,就这么包上了,回头棉被还不好洗!”他又问许明月:“什么情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