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从进入到十月后, 没有外套的陈教授他们早晚和夜里就十分难熬,十月的天还没到少炕的时候,他们来的时候没有被子被褥, 炕上就只有芦苇席,夏季还好, 哪怕夜里温度降低, 牢房内依然是闷热的, 不至于受冻受寒,可进了十月后,山风呼啸, 河风寒凉,到了夜里气温越发的低沉,早晚就只能靠着和犯人们一起出操让身体热起来, 哪怕已经天冷,他们已经撤了芦苇席, 铺上了今年蒲河口的新稻草,几个老爷们儿挤在一块儿, 依然冻的缩成一团。
许明月是生怕他们再大病一场,毕竟他们三个月前才病过一次,自他们来到蒲河口后, 就一直在建设水电站, 炎炎夏季, 除了生病那几日就没有停歇过, 这年头资源匮乏,一直以来又没有好的餐食修养身体,导致他们的身体虽称不上虚弱,但也算不上强壮。
许明月怕他们身体扛不住秋季早晚的温差, 再度冻感冒,只能提前拿了蒲河口的麻衣狱服来给他们当临时外套,只是粗布麻衣保暖效果差,若不是还没到冬季,陈卫民教授他们会更加难熬。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深冬季节还没到来,许明月就已经给他们送来了温暖的被褥和被子,哪怕被子被单表面上看上去破破烂烂、缝缝补补、满是补丁,可也依然架不住这是纯棉花被子,挡不住的温暖和绵软。
下面的被褥许明月没敢拿车里崭新的棉被,而是将许家之前的破被褥子都搜集了起来,铺在稻草上,上面再铺上乞丐服一样的被单。
她车里每个月都会刷新出一块精油皂来,她和孟福生两人又有肥皂票,供销社里别的不好买,肥皂还是好买的,只要你有票,基本上去供销社都能买的到,陈卫民他们睡得床单、被罩、棉衣虽看着破旧,却都洗的干干净净,闻起来还有一股阳光的清香。
陈教授他们也丝毫不嫌弃,在接到宽大破旧又暖和的棉衣时,立刻就穿在了身上,顿时一股轻柔的温暖笼罩了他们全身,驱赶了他们身上的寒意。
陈卫民教授他们不知道其它下放的人怎么样,可光是红小兵知青和王根生他们过来闹的两回,也知道外面不太平,他们本以为下放便是另一个地狱,却万万没想到,自来到这蒲河口农场,除了每日要费心劳力的修建水电站外,既没有挨过饿,也没有挨过打,更没有日复一日的侮辱唾骂,他们在这里,真的好似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活的跟个正常人一样有尊严。
现在,连棉衣也给他们准备上了。
在大河以南已经待了小半年的他们,已经知道了大河以南土地的匮乏,知道本地甚少种植棉花,也知道了布匹和棉花对于这边人有多难得,许主任居然一下子拿出了三床崭新的棉花被给他们,还有三床棉花褥子。
从他妻子和张医生那里知道,张医生和妻子也都各分到一床褥子和一床盖的棉花被。
棉花被不厚,可有火炕搭配,已经足够他们度过这个湿冷的寒冬了。
临河大队那边,许明月也拿了一些瑕疵布和棉花被到大队部,交给了许红桦和江建军,让他们看着安排。
当然,这些也不是免费的,临河大队今年才有了新的粮食,这些自然都是要新粮换的。
许红桦和江建军一看这么雪白的棉花被和新布料,哪怕是染花的瑕疵布,那也很难得啊,哪里有给知青们的道理?但他们也知道这些棉被和新布料都是给知青们准备的,他们也不可能让知青就穿着夏季衣服过冬,他们舍不得新被子和新布料,就用家里陈旧的被子和旧衣服换新被褥和新布料。
哪怕江建军和许红桦两人一个是大队书记,一个是大队主任,家里也缺新被子新布料啊!
许红桦的长子都十一二岁了,再过两年就能定亲娶媳妇了,不得给新人准备新衣服新被褥啊!
他们用家中的旧被褥换了许明月带过来的新棉被,旧衣服换了许明月带过来的新布料,好在换过来的旧衣服都是成衣,洗洗就能穿,他们也怕换的衣服太破旧,让许明月知道闹的太难看,换的衣服虽破旧了一些,却也洗的干干净净,所有有破洞的地方,都用补丁缝补的严严实实,就连换的旧被褥,都比许明月送过来棉花被要厚实的多。
毕竟在许明月来这里之前,这里人祖祖辈辈睡的都是高床,没有火炕,被褥如果不够厚实,根本无法撑过冬天,而许明月车里的棉花被只有五斤重,按照当地人对被褥的需求,起码两床棉花被叠在一起,才够当地人一床被子的厚度。
可旧棉被再厚实,也阻挡不了一个实事,就是棉被上面有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