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爵钗

金爵钗 第129节(2 / 2)

“这些话呀,奴在郡主跟前不敢提一句,生怕污了郡主那双尊耳。郡主是什么人,小阁老没接触过多久吧,可阁老大人总得知道吧?殿下爱女心切,恨不能捂手心里带着,她怎知道里头的道道?莫说天家,就是有些家底子的,后宅里头哪有干净的?郡主投生对了人,咱景王殿下是个痴情种,谢妃又是那等清贵出身,郡主起小离了宫,开门见山,既能怡情,又可远瞻,心境眼界自然同魏宫王府里不同…”

小冬瓜说了半天,最后又绕回郡主身上,夸起她来嘴皮子最溜:“咱郡主啊,那就是天上神将。为何不是仙女呢?因天将看似以暴制暴,实则一颗慈悲之心。仙女儿不成,容易下凡看上穷书生,为张脸、为那点儿酸腐气一下迷倒了,千百年修行毁于一旦,这算老几,我呸…哎,不是说您啊小阁老,别这样瞧奴。小阁老这样气度、这等雄姿,哪里是个穷书生,您是西天佛陀转世、东天帝君堕凡,那些个穷书生哪配跟您比…”

这一通马匹拍得天花乱坠,司马廷玉蹙着眉正眼看瓜。

先不论小冬瓜油嘴滑舌,单就这份向主之心便很好。心腹心腹,不护着主人哪能叫心腹?小冬瓜很是孝顺,跟在韩敏身边伺候了五六年,宫中无人不说中贵人养子胜亲子。小冬瓜孝顺韩敏,也孝顺郡主,虽中不上什么大用,可这嘴皮子用来解闷也让人舒心。

正思索着,萧扶光从楼上下来,笑着问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仙女儿穷书生的,怎的还聊到天上去了?”

“正说起郡主和小阁老般配呢。”小冬瓜扬起笑脸说。

萧扶光走到他们跟前,司马廷玉从容伸出手——如今二人越发默契,一个人伸手,另一个人便搭上去。

清清和碧圆自然不再跟着,颜三笑也识趣。

小冬瓜看着自家郡主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被狼爪子包住,垂头丧气地靠在门边。

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司马承便上了门,问:“小阁老呢?”

“走了。”小冬瓜蔫蔫儿地靠在门边,“将我们郡主也拐走了。”

司马承不高兴了:“正经的一对,有父母之命的,怎的是‘拐’呢?”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小冬瓜捂着耳朵道,“我们郡主是好姑娘,你们小阁老不是什么好人君子,刚刚郡主换了身新衣裳下来,他那眼都绿了。倘若现给小阁老个瓮,他能将我们郡主炖了吃。”

司马承哈哈大笑,“一两个月没见,肯定想多亲近些,哪有你说的那样可怕。”转头招呼后头人将东西送进银象苑内库。

小冬瓜闲闲瞥了他一眼,看见他后头人搬箱子,问:“你那箱子里头是什么?”

“小阁老先头听说郡主要置办特产,不知怎的托给林大人了。不过他不放心,担心没够,便自己掏腰包添了些。”司马承道,“也没什么,就阿胶罢了。”

小冬瓜、清清、碧圆:“……”

第212章

西登玉台(十二)

银象苑有座六角亭,夏日里装的纱还未来得及撤下,要等深秋起高风时换上七宝琉璃帘,届时风一过,四面八方彩珠碰撞,听的就是一个响。

此时司马廷玉耳中却听不出响——手里揣着个宝,实在叫人心猿意马,连她在自己耳边说话,一字一句分明都听得懂,可组在一起便有些费解——谁叫那抹唇这样红,吐息这样温热?眼里心里竟只剩下那张嘴、那个人了。

萧扶光嘴唇一张一合,问他:“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司马廷玉方才回过神来,眼神飘忽,反问:“什么我怎么想的?”

“我跟你说话呢!”萧扶光掐他一把,“呆驴似的,你刚在看哪儿?”

司马廷玉扬眉道:“在看我阿扶。”

看着他满载笑意的眼,萧扶光的脸蹭地一下红了半边儿。

小阁老人前八风不动,人后只有她知道,这是个二皮脸。一口一句“我阿扶”,不知道的当他将她辛苦拉扯大呢。还有那手,死死拉着她就是不肯撒开,就这么低着头看她,眉眼一片欢喜。

好女怕缠郎,一点儿也不假。萧扶光自以为自己心肠已硬得像石头,可抬眸撞进他眼中,望见一片澄净海潮,一月前将害相思的那股劲儿又开始冒头了。

亲也亲过,抱也抱过,隔开一段时日总觉得情分淡了,可压根就不是那样——内秀之人总会将锋芒敛起,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宇文渡伤透了她的心,索性便将它藏起来。

谁知碰上这么个死皮赖脸的人,硬生生又给扒了出来,仍是活生生的一颗心,跳得厉害着。

司马廷玉躬着脊背,将头垂到她肩上,沉甸甸压得人难受。

她一伸手,他却像是怕被她推开了似的,索性一下抱住了她的身子,叫她动弹不得。

“我想阿扶。”他闭着眼说话,口齿不清不楚,却带着指责和怨意,“可阿扶却不想我。”

萧扶光叫他勒得喘不过气,闻此一言心中大为不满——口口声声说想她,可她回京后连封信都盼不到。

她直接问出口:“那你怎的连封信都不来?”

他怨她也怨,自己趴在床上难受好几日,哪里是光献郡主,分明像是谁家内宅失宠了的怨妇。好在她有父王宠爱,有千金可掷,有大仇未报,儿女情长只在一时,非是离了情人便活不了。

如今他一问起来,她将问题抛过去。说来说去,反正全赖他冷淡。

司马廷玉似是未想到这一层,睁开眼睛又眨了眨,深嗅一口她肩头香气,难为情地笑了两声:“你前脚刚走,我后脚便去了堤上…怪我怪我,竟然忘了。”说罢,他又抬起头,目光熠熠地望着她,“阿扶盼着我来信,也是想我的,对不对?”

不等她开口,他覆在她背上的手忽然下移,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绕到膝弯处,将她抱了起来。

萧扶光腾空而起,失了重,惊呼一声后紧紧攀住他颈子。

司马廷玉将她抱到栏靠外。

下方正是水塘,若干条肥肥锦鲤游曳其中,眼见着水面上即将要落下的裙摆,一齐聚在下方想要尝尝天蚕丝什么味儿。

“阿扶说想我,马上就能上来。”司马廷玉坏笑着道,“若是不说,我立时将你丢下去。”

“你敢!”萧扶光恨得咬牙切齿。

她蹬蹬腿,他手臂沉了沉,又将她下放了一尺,霜白裙裾亲在水面,引得鱼儿争先恐后上来嘬。

她咬紧了唇瓣看着他,眼神有怨有嗔。

萧扶光有一身的硬骨头,越是这样,她越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