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福田区的一家小酒楼里，黄永兴和胡月的婚礼正在进行。酒楼门口贴着大红的喜字，四五个圆桌铺着红色桌布，每桌坐了七八个人。没有奢华的装饰，没有繁琐的仪式，这场二婚婚礼简单得几乎不像婚礼，倒像是老朋友的聚餐。

文杰站在酒楼门口，看了看手表，又望向停车场方向。叶雨婷迟到了二十分钟，这不像她。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是唐玲发来的信息："文杰，晚上少喝点，我和儿子都很想你。"文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正要回复，一辆白色奔驰车缓缓驶入停车场。

叶雨婷从车上下来时，文杰的呼吸微微一滞。她穿着一条墨绿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耳边。两年了，她似乎一点都没变，又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抱歉，路上堵车。"叶雨婷走到文杰面前，递过一个精致的礼盒，"这是给永兴的礼物，一对水晶杯，希望他和胡老师百年好合。"

文杰接过礼盒，手指不小心碰到叶雨婷的指尖，两人都像触电般迅速收回手。"你...最近怎么样？"文杰问道，声音比想象中干涩。

"还行，虎门那家外贸公司做新产业，我兼职做模特儿。"叶雨婷笑了笑，眼睛却没看向文杰，"听说你又要开分厂了？"

"嗯，就上个月的事。"文杰点点头，"雨婷，唐玲本来她说要一起来，但体验馆临时有事，，，"

叶雨婷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有事最好嘛，理解。我们进去吧，别让新人等久了。"

酒楼内，黄永兴正挽着胡月的手挨桌敬酒。胡月是个看起来温婉的小学老师，眼角已有细纹，但笑起来格外温暖。黄永兴比上次见面胖了一圈，西装绷得有些紧，但脸上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来。

"文杰！雨婷！"黄永兴看到他们，眼睛一亮，拉着胡月快步走来，"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老同学的婚礼怎么能错过。"文杰笑着递上礼盒，"新婚快乐。"

"百年好合。"叶雨婷补充道，声音轻柔。

胡月好奇地打量着叶雨婷："永兴常提起你，说你是高中班上最聪明的女生。"

叶雨婷摇摇头："他太夸张了。胡老师，你真漂亮，这条旗袍很适合你。"

胡月脸上泛起红晕，摸了摸身上的红色旗袍："是永兴选的，他说二婚不用穿白色婚纱..."

"二婚怎么了？"黄永兴搂住妻子的腰，"我们这次是认真的，对吧？"

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文杰感到胸口一阵暖意。他下意识看向叶雨婷，却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眼神复杂。两人目光相接，叶雨婷迅速别过脸去。

"来，坐主桌！"黄永兴热情地招呼，"今天不醉不归！"

婚宴进行到一半时，文杰发现叶雨婷已经喝了不少。她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开始飘忽。当服务员再次来倒酒时，文杰伸手挡住了叶雨婷的杯子。

"少喝一点。"他低声说。

叶雨婷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怎么，现在连我喝酒都想管了？"

文杰收回手，感到一阵刺痛。他去年知道叶雨婷的酒量，她喝个七八两白酒还是没问题的。但今天的叶雨婷不一样，她不是在享受酒精，而是在用它淹没什么。

"文杰，手机借我一下。"同桌的蒋丞突然说，"我手机没电了，想拍张照。"

文杰掏出手机递过去，屏幕再次亮起，显示着唐玲发来的新消息："体验馆里刚忙完，很顺利。想你。"

蒋丞拍完照把手机还给文杰时，叶雨婷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她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猛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慢点喝。"文杰皱眉。

"别管我。"叶雨婷的声音已经有些含糊，"你...你现在不是应该管你的唐玲吗？"

婚宴接近尾声时，叶雨婷已经醉得厉害。她趴在桌上，头发散乱，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文杰向黄永兴道歉，解释说需要先送叶雨婷回去。

"她今天怎么回事？"黄永兴把文杰拉到一旁，压低声音，"你们...还有常联系吗？"

文杰摇摇头："我跟他没什么联系。但她跟我家唐玲可是三天两头打电话，她们一起在合作做着博美事业，，，今晚会这样，可能，，只是...触景生情吧。"

黄永兴了然地拍拍他的肩："照顾好她。你们...唉，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文杰扶着叶雨婷离开酒楼时，夜已深了。深圳的夜空难得能看到几颗星星，晚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叶雨婷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呼吸间带着酒气。

"雨婷，你住哪家酒店？我送你回去。"文杰问道。

叶雨婷摇摇头，含糊地说："不回去...不想一个人..."

文杰叹了口气，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干净的酒店。前台小姐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们，文杰解释说是朋友喝醉了需要休息，并要了两张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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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叶雨婷突然抓住文杰的衣领，醉眼朦胧地盯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不是我？"

文杰的心猛地一沉："你喝醉了，雨婷。"

"我没醉！"叶雨婷的声音突然提高，"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十多年了，文杰，十多年了...我以为时间能让我忘记，可是看到你，我还是..."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打断了叶雨婷的话。文杰半扶半抱地把她带进房间，轻轻放在床上。叶雨婷一沾到枕头就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文杰去浴室浸湿毛巾，回来时发现叶雨婷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妆容，露出那张他曾经无比熟悉的脸。高中三年，叶雨婷总跟在文杰的屁股后面，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

"为什么选择她？"叶雨婷突然开口，眼睛仍然闭着。

文杰的手停在半空："唐玲...她很踏实。"

"踏实。"叶雨婷重复这个词，声音里带着苦涩，"所以我是那个不踏实的选项？"

"不是这样的。"文杰放下毛巾，在床边坐下，"雨婷，我们毕业时，你考上了大学！而我这个从乡下来的高中生能干嘛？只好悄悄的离开家乡，在顺德找到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最主要的原因，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爱，，我。"

叶雨婷终于睁开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文杰，全班男生都看出来我爱你！你为什么就那么傻呢？"

文杰震惊地看着她："这能怪我吗？你那时可从来没告诉过我..."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叶雨婷的眼泪终于滑落，"去年，去年的那天晚上，我以为，我实现了高中时的梦想，，，我得到了我心目中那阳光的男孩，，，可是，可是你一回到顺德，就跟我玩失踪。你这个渣男，，，你这个海王，，，"

文杰感到喉咙发紧。他也想起，去年在老家那快乐的短暂时光。他在回顺德的路上也考虑着和叶雨婷的未来，可唐玲的意外怀孕，，唉，，这也许都是命吧。

"雨婷，对不起！，，，"文杰低声说，他似乎也只能说这三个字了。

叶雨婷苦笑："你从来不懂我真正想要什么。"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文杰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退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掏出一支香烟，悠悠抽了起来。

他看着窗外深圳的夜景，灯火辉煌，车流如织，这座城市永远充满活力，而他们的青春却已经悄然逝去。

"你爱她吗？"叶雨婷突然问。

文杰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唐玲温柔的笑容，想起她为他熬的汤，想起她想成全他和叶雨婷，悄悄离开的那段时光，，，"也许是的，我爱她。"他终于说，"可能不是年轻时那种轰轰烈烈的爱，而是一种...平静的陪伴。"

叶雨婷轻轻点头："那就好。"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文杰，"我困了，想睡觉。"

文杰在椅子上坐了一夜，听着叶雨婷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天蒙蒙亮时，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留了张纸条和一瓶矿泉水在床头，然后悄悄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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