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婚姻登记处的玻璃大门在王芸芸身后缓缓关闭，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她站在台阶上，手里捏着那本墨绿色的小册子，阳光直射在烫金的"离婚证"三个字上，晃得她眼睛发疼。

"妈，没事吧？"赵深扶住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担忧。读初一的他，今天特地请了半天假。

王芸芸本来说不需要他陪，但赵深却害怕自己老爸会伤害妈妈。

王芸芸摇摇头，突然笑了起来："没事，特别好。"她深吸一口气，四月的风里带着桂花的甜香，"儿子，你知道吗？妈已经有十年没觉得空气这么新鲜过了。"

赵深看着母亲舒展的眉头和发亮的眼睛，也跟着笑了："那咱们现在去哪？庆祝一下？"

王芸芸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当然要庆祝！我约了叶阿姨她们。"她拨通电话，声音轻快得像个小姑娘，"雨婷，我办完了！老地方见？张琴来不了，嗯，她得卧床...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王芸芸转向儿子："你要一起吗？"

赵深摇摇头："你们姐妹聚会，我就不掺和了。我先回家里，你打包带些好吃的回来吧。"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抱住母亲，"妈，我为你高兴。"

王芸芸眼眶一热，用力回抱儿子。赵深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肩膀宽厚得像他外公年轻时候。她想起十几年前抱着襁褓中的儿子的情景，时间快得让人心慌。

"去吧，别让阿姨们等。"赵深松开手，替母亲拦了辆出租车，"晚上见。"

坐在车里，王芸芸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离婚证。十五年的婚姻，就这样画上了句号。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只有一种奇异的轻松感，仿佛卸下了一幅重担。

出租车在一家名为"静好"的咖啡馆前停下。这是一个本地姑娘开的店，木质招牌上爬着几株绿萝，是她们姐妹几个常聚的地方。

推门进去，风铃清脆作响。靠窗的圆桌旁，叶雨婷、秦岚和刘美琪已经等在那里，桌上摆着一束向日葵和一瓶香槟。

"芸芸！"叶雨婷第一个站起来，张开双臂。

王芸芸快步走过去，被三个女人团团围住。秦岚甚至夸张地抹了抹眼角："恭喜我们芸芸重获自由！"

"少来，你明明在笑。"王芸芸捶了她一下，却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叶雨婷给每人倒了香槟，举杯道："为我们中最勇敢的一个干杯！"

玻璃杯相碰的声音清脆悦耳。王芸芸抿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微酸微甜。

"快说说，赵火力最后什么表情？"刘美琪迫不及待地问，眼睛亮晶晶的。

王芸芸放下杯子，回忆道："挺平静的，就签完字说了句'保重'。"她顿了顿，"其实最后这几天，他变了不少，好像麻将都不去打了。东城那套房子按揭还有十五年，不知道他一个人..."

"打住！"秦岚打断她，"王芸芸女士，请记住，从今天开始，赵火力同志的人生与你无关了。他有手有脚有力气，饿不死的。"

叶雨婷点头附和："就是，你操心了他十五年，够仁至义尽了。"

王芸芸失笑："你们说得对。"她翻开离婚证看了看，"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昨天还是赵太太，今天就不是了。"

"但你永远是王芸芸。"叶雨婷握住她的手，"敢拿着5000块在黄河时装城开店的那个强势女人。"

久违的名字让王芸芸心头一颤。是啊，在成为"赵太太"、"赵深妈妈"之前，她首先是王芸芸。

"张琴怎么样？"她转移话题，"本来想叫她一起的。"

"张棋说她需要绝对静养，"刘美琪回答，"胎盘有点低，医生怕出血。"

王芸芸皱眉："这么严重？我明天去看看她。"

"别，"叶雨婷摇头，"夏天生说，除了张琴，刘珊也需要安静，他家里暂时不欢迎客人。"

提到刘珊，王芸芸想起什么："那孩子还闹别扭吗？"

"好多了。"刘美琪笑道，"听秦岚说，有天看见夏天生陪刘珊走在街边，那丫头虽然板着脸，但却相安无事了。"

秦岚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了，刘珊也同意自己老爸再结婚。”

王芸芸听着姐妹们叽叽喳喳，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聊天了。过去几年，每次聚会她要么心不在焉，要么提前离开，因为家里总有做不完的家务和等不及的赵火力。

"想什么呢？"叶雨婷注意到她的走神。

王芸芸微笑："在想，以后每周都可以这样聚聚多好，不用看店，不用看时间。"

这句话让桌上安静了一瞬。秦岚突然站起来，又给每人倒了杯香槟："敬自由！"

"敬自由！"四个杯子再次相碰。

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芸芸脱掉外套，发现姐妹们都在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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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你瘦了，"刘美琪说，"锁骨都出来了。"

王芸芸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这半年她不知不觉瘦了十来斤，原本紧绷的裙子现在松松垮垮的。

"好事啊，"她笑道，"省得减肥了。"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叶雨婷问，"要不要出去旅游？云南还是三亚？我可以帮你看店。"

王芸芸认真思考了一下："旅游就算了吧。先把店铺重新装修一下，我要重新崛起。"

"哇，王老板要转型吗？"秦岚夸张地鼓掌。

"转什么型，把店开好，等着儿子考上大学。"王芸芸犹豫片刻，“然后，，我也要去保养身体，周日晚上我也要去练瑜伽。”

“这就对了嘛。女人就该为自己而活。”叶雨婷直接伸手点赞。

聊到太阳西斜，咖啡馆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叶雨婷说要去接儿子，聚会才告一段落。

走出咖啡馆，暮色已经笼罩了街道。王芸芸婉拒了姐妹们送她回家的提议，想一个人走走。

虎门的夜晚热闹非凡。街边小贩推着车叫卖，情侣手挽手走过，下班的人群匆匆奔向各个方向。王芸芸漫步在人群中，第一次感到自己也是这城市鲜活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赵深发来的消息："妈，我饿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王芸芸回复："现在往回走，半小时到家。"

又一条消息进来，是个陌生号码："芸芸，祝你幸福。——赵火力"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只是把号码拉入了黑名单。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想。

转过街角，王芸芸看到一家新开的饭店，就打了几样儿子喜欢的吃的东西。

小区门口，赵深正站在那里张望。看到母亲，他小跑过来接过袋子："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犒劳一下我宝贝儿子，"王芸芸笑道，"也犒劳一下我自己，妈妈要开始新生活了。"

赵深揽住母亲的肩膀："我支持你，妈。"

"好。"王芸芸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小深，妈妈离婚...你真的不介意吗？"

赵深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母亲："妈，我都那么大了，不是小孩子。看着你这半年过得那么压抑，我才难受。"他顿了顿，"爸他...不是坏人，但你们真的不合适。我希望你快乐。"

路灯下，王芸芸看到儿子眼里闪烁的泪光。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妈妈会快乐的，我保证。"

回到家，赵深忙着把老妈打的东西放在餐桌上。

"妈，买这么多，很浪费钱吧。"赵深问。

"不贵，"王芸芸点头，"只要儿子觉得好吃，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一刻，她感到无比幸福。离婚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未来或许会有困难，但至少，她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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