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又争辩起来,徐复祯却不参与,自顾神游天外起来:有霍巡在,她并不担心河东军打败仗。估计再打下北狄几座城池就差不多可以议和了。算算时日,到二月他们应该可以凯旋回京。
真是奇怪,她明明觉得已经跟他分别很久了,仔细想来不过才一个半月。从前也不是没有分别过那么长时间,为何如今倒觉得日子格外漫长呢?
那彭相虽还在据理力争,可徐复祯的话就是太后的话,难得太后和成王统一意见,最后还是拒绝了北狄的求和,往河东发了一道乘胜追击的诏令。
从政事堂出来已近酉时,昏暝的天色染着一层赤金,是爆竹的烟气熏出来的。
往年除夕,宫里都会宴请五品以上的大臣及命妇。然而今年尚在国丧期间,便停了宫宴。徐复祯赶着回府去吃年夜饭,直接从政事堂出了宫门。
自从沈芙容住进来后,她的府邸热闹了不少。
回到的时候,大门还散落着一地朱红的爆竹碎纸,门口的灯笼洒下来一片红光,映着她身上的月白斗篷也成了喜庆的浅红色。
年夜饭是天香楼送来的席面,若是往常,徐复祯便叫锦英等人同席而坐了,但又怕沈芙容介意,因此便没开这个口。
偌大一张席案,只她们两人坐了,并一个咿咿呀呀的雪团。好在周围仆妇成群凑趣,倒也不显得冷清。
其实徐夫人、郡王妃都叫她们去府上过年,可去别人家哪里有在自己府上自在?
沈芙容更是一点不见外,直接主持起了徐府的中馈。这几日徐府收到不少人家的年礼,她一一拟了单子叫锦英回礼。
徐复祯听了笑道:“旁人家里都有太太打点关系,只有我根本分身乏术,应付了朝政,就应付不了各家往来。倒多亏了你给我当女主人,也叫我跟别人家走动起来了。”
沈芙容笑道:“
我能给你当一时的女主人,当得了一世么?只是这官场上,确实少不了交际往来。我看哪,倒是有个好法子……”
“什么法子?”徐复祯看她一脸暧昧的笑,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沈芙容捂着嘴笑道:“我看你趁早找个中看又中用的赘婿。你在宫里的时候,叫他去跟别人府上的太太走动,保准两家的关系好得很,这样四个人都高兴!”
沈芙容向来是口无遮拦的性子,又见徐复祯在外头独当一面,因此并不把她寻常闺阁女儿看待,拿她开了个促狭的玩笑。
徐复祯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后,脸上蓦地一红。
沈芙容已经扶着椅背撑不住地笑了起来,连她身后的仆妇也低低地笑作一片。
徐复祯却没来由地恼怒起来,冷着脸道:“有什么好笑的!”
那些仆妇见她变了脸,忙收起了笑意。沈芙容却不怕她,仍是半弯着月眼噙笑道:“哎呦,好好的怎么就恼起来了?”
说着伸手要去拉她。徐复祯却甩开她的手,忿忿道:“那我说让姐夫去跟别人家的太太走动,你恼不恼?”
沈芙容唇角的笑意微凝,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见她秀眉半蹙,眼梢泛红,两颊微鼓,竟透着一半气恼、一半委屈。
沈芙容心下渐明,摆了摆手让仆妇们抱着雪团退下了,这才凑上前道:“不会真有那一位吧?那真是我的不对,我给妹夫道个歉。”
徐复祯别过脸去不理她。
沈芙容自顾斟了一杯酒仰头喝干了,将酒杯倒伸到她面前去,笑道:“我已经自罚一杯了,你待还要怎样?你那位是多么金尊玉贵不让人说啊?”
徐复祯推开她手中的酒杯,还是不肯理她。
沈芙容眼波一转,又道:“你还真打量着我不知道呀,不就是我爹手下那个参议官么?”
徐复祯终于肯回过眸光来看她:“你怎么会知道?”
“我娘说的。”
常夫人写给沈芙容的家书上提了这么一嘴,想着她们是同龄人更说得上话,要叫沈芙容劝着她点,既然决定当女官就别为感情所累。
沈芙容却觉得她娘也太多虑了些。又不是当了女官就不能碰男人,文康公主十几岁的时候就好几个侍君呢。
公主如今见了她表妹还得低头做人,她表妹养一两个男人又有什么问题?
她拉住徐复祯的手盘问道:“他长得好不好?”
徐复祯待要点头,又觉得有自夸的嫌疑,只好含蓄地说道:“还行吧。”
沈芙容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她都有这种地位了,怎么只找个还行的?但是转念一想,他能去当参议官,想来徐复祯是看上了他的才华也说不定。
她又道:“那你们好多久了?”
徐复祯咬着唇。虽然中间分开了两年,但是……
“三年了。”她说道。
三年了?沈芙容睁大了眼。幸好没听她娘的话,人家都好三年了,还用得着她来劝分么?
她忽然上前搂住徐复祯,声音也压低了些:“那你们都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徐复祯脸色一红,作势要推开她:“关你什么事?有你这样问的么?”
“怎么没有?”沈芙容愈发搂紧她,低声笑道,“你也不小了吧,跟自家姐妹还有什么好瞒的。”
她见徐复祯只是低头不语,那抹绯色却一直红到鬓角去了,便笑道:“牵过手了吧?”
徐复祯睨了她一眼,嗔道:“这、这还用说吗?”
“那,有没有亲吻过?”
好半晌,她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沈芙容促狭一笑:“那有没有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