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们齐聚,听见“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时,神色不一,有些是真心实意的高兴,有些则是沉寂。但无一例外,她们都齐齐行礼恭贺。
皇帝抱着八皇子,满心欢喜,高声道:“承乾宫上下一律赏一年月例,贴身伺候皇后的以及产室里头的稳婆嬷嬷们,各赏一年半月例。”
太后也跟着赏了,承乾宫的宫人们谢恩的声音一道比一道高,比天边猛然炸响的雷还要扯耳朵。
再有一个月李安宁也要生了,南枝让她早些歇息,“娘娘不要站在窗边,仔细受凉。您是在担心甚么?”
“皇后从发动到生产用了四个时辰,我站的位置离门近,听见她喊疼。我有些怕,担心我跨不过鬼门关。”李安宁叹气,雨天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她忍不住说道:“南枝,万一我不在了,六皇子会给谁养?陛下会关心他麽?”
“不会的,娘娘,您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平安。”南枝哄她,“再说了,嬷嬷们都说第一胎顺利,您这第二胎生的就会容易些,不怕不怕。”
“南枝。”李安宁哽咽,她抱紧了这个陪着她走过风雨的人,从她身上汲取温暖,“若是我死了,除了你还有母亲,谁还会为我感到难过?”六皇子暂且不记事,只怕也记不得她。
“哭出来好一些,哭吧。”南枝轻轻拍着李安宁的背,极力地安抚她,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一直。”
过了一个月,十一月初九,八皇子的满月礼隆重盛大,天异常冷,过完礼后,皇帝亲自给八皇子盖上福寿小被子,点了点他的额头,嘱咐乳母,“把八皇子抱去后殿,小心着凉。”
任谁都瞧得明白,皇帝很重视八皇子。
过了十日,十一月十九,李安宁产下一女,为五公主,至此,她儿女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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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太后慈爱地看着皇帝逗弄四皇子,听四皇子提起了六皇子,她便对皇帝说道:“贞贵嫔生了五公主,皇帝准备给她甚么赏赐?”
如今主位以上的位份空缺多,妃嫔产子多能晋位,像贞贵嫔是生了六皇子才成的贵嫔,没道理她生了五公主却不给她晋封。
“朕早就想好了,等五公主满月礼,朕会晋她为妃。”皇帝对李安宁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毕竟她识大体,私底下又懂得讨他欢心。
“如此便好。”太后点头,因着四皇子与六皇子玩得好,贞贵嫔时常带着孩子到寿康宫,故而她如今对于贞贵嫔上心了两分。
“皇帝,去年选进来的妃嫔们没几个是成器的,下一回选秀还是选些身份高的,大家闺秀,起码规矩与心性是错不了的。哀家知道你不想选权臣皇亲的女孩,担心他们弄权,倒也无妨,只要你不给高位,让她们当个贵嫔,有福气的能生个孩子傍身,没有福气的,你管都不用管她们。”太后冷漠地说道,“皇后诞育了嫡子,以后八皇子会是太子,陆家世代清流,种种加起来,足够震慑后宫中不轨的人心。”
皇帝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只是抬眼望着太后,“朕记得沈家也有几个适龄的姑娘,她们也参选?”
“参不参选是她们的事,皇帝选不选是你的事,不必看哀家的。”太后说,她已经养着四皇子,沈氏女又成了沈贵人,只要沈贵人熬得住,看在她的份上,皇帝也不会薄待沈贵人。
这样的局面刚刚好,不用再选沈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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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忙着处理各宫与外头送来的贺礼,其中一份是秦侍郎家送来的,里头有一副大师的真迹,价格不菲。
“秦家很舍得,奴婢记得这样的一副墨宝要几万两银子。”南枝说,“还有两套苏绣的衣裳,六皇子与五公主各一套。”
“照常收下就行。”李安宁给六皇子喂糕点,突然与南枝聊起诚康伯府,“曲氏入府三个月了,你说我要不要给家里知会一声,让母亲带她入宫,我见见她?”
曲氏便是二公子的夫人,三个月前两人成婚了,张氏在十月份进宫陪伴她时曾与她说过曲氏,说她进退有度,侍奉公婆十分孝顺,是个有心眼的女子。
“娘娘想见便见吧,奴婢估摸着曲氏也想求见娘娘,当初二公子说亲,是曲家先搭理的夫人,他们家肯定不是那等清心寡欲的人。”南枝说。
“我也这么想。”李安宁颔首。
至于大公子,在半年前的一场意外中丧生,伯府给徐家退了亲,又私底下给了一些东西,这才让徐家没有张扬。
过了十来日,张氏带着曲氏入宫了,两人先去寿康宫门口磕头,随后拜见皇后娘娘,带着皇后赏赐的东西到了翊坤宫。
一番见礼后,李安宁让她们坐下,借此机会,她上下打量曲氏。她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姑娘,脸尖、眼圆、鼻小,说话轻声细语,并不敢大声。
“娘娘气色好,家里也就放心了。”张氏最担心的就是李安宁因生育亏空了身子,就像已经不在的熙贵妃,生养了三个孩子,如今都归到旁人名下,端的可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