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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宴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时常思考有没有遗漏的地方,为这家、确切的说是为秦笙操碎了心。
不过她一时半刻也走不开,毕竟山上干活的人要吃饭,得等项目完工再出远门,凌宴跟沈青岚与白若初都打好招呼,方方面面都准备得差不多,只等小基地建成再走。
生产力水平受限,五个人建二层小楼估计工期在三十天左右,已经走完大半,兜里银子够花,再等几天就是,不急。
等待期间,凌宴日常忙忙碌碌。
村里那边家家户户的初步统计工作完成,接崽的时候跟秀才碰头,对方说有五成村民落到李文生的文字陷阱,各家少的长宽都在一两尺左右,没有更大的,但在结合各家地头算上面积就不一样了,重叠部分两顷有余,也就是一百亩以上。
按一亩地二两银子估值,李文生在这方面最少敛去二百两银钱,这还是没算收购时削减的表面数据,真实情况只会更多。
全村哗然。
村民难得团结一致,死死看住李王两家,为防止他们贿赂村民溜出去,长辈们让各受害人家各家出一人把手各个村口,坚决不放他们出村报信,只等李文生回村直接拿下。
李家理亏,再不满也只能捏鼻子认了,但王家在喜宴上毒死好几个人不说又被李家拖下水,憋气的要命,几次跟村民爆发冲突,可王家人再多也无法同整个村落抗衡,全被压下来了。
状告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秀才找了状师,那人曾是顾婆婆的同窗,经验丰富且老道,村民胜券在握。
可被告一直不现身,人心难免躁动,许多跟李文生来往密切的人家被愤怒的村民波及遭殃,村子上下时常发生口角,闹哄哄的。
凌家住得偏僻整日十分清静,很多事凌宴都不知情,要么几家人上工时过来告诉她见闻,要么靠她的吃瓜大队长沈青岚同志八卦。
如沈青岚所说,村里人的确非常容易被煽动,也算人之常情,这事与她们三个都没关系,凌宴也就没在意。
她从矿井搬了好多破烂回来,炼铁要烧火,味大,她打算建在山上僻静之处,废铁暂时搁置,颜料费时还没开始动手。
先处理简单的,有个费老大劲搬来下的石槽,刷洗干净暴晒消毒装水,与此配套的还有破旧木板钉成的食槽,小驴有食碗水碗了!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瘦骨嶙峋的小驴模样大变,再看不见肋骨,干枯毛躁的皮毛隐隐泛着亮光,每天都干干净净,嘴巴一圈白白,眼睛水汪汪的,模样颇有灵性。
牵它拉磨,不带头套小驴都不会尥蹶子,更不用抽鞭子驱赶,凌宴拍俩下自己就拉磨走,性子极其温顺还通人性,堪称梦中情驴!
凌宴喜欢的不得了,平时不舍得它干太重的重活,偶尔得闲还会牵驴出去散步,磨磨蹄子放松心情,这般仔细喂养爱护有加,应当能平安产仔。
到了该送鱼的日子,她照惯例带小驴去往镇上买肉回家做好吃的,走到村口突发变故。
“你不行走!”一个村民手持锄头挡在路中央,另外两个跳出跟上,持械拦路,“对,你不行走!”
凌宴正闷头想事,忽然有声吓了一跳,看村民拦路莫名其妙,对上这些愤怒的苦命人,她语气还算温和,“我为何不能走?”
“定是你给那李文生通风报信他才不回来了!”村民高声大喝,“不能让你出去。”
如果她报信李文生早知道了,现在拦路还有啥用?
愤怒降智,凌宴十分无奈,试图跟村民讲道理,“我家那么多地落到村长手里,比你们谁损失都大,我为何给他送信?你们没证据不要乱说啊!”
有理有据。
然而气头上的村民根本听不进去,认准死理不放,“不是你那你家钱哪来的?还有那沈青岚,你们俩整天不干正事还有钱去李家吃席,定是暗中给人办事收了好处报答李家去了,不然你们两个军户怎不去巡田捉狗,来啊,哥几个给她绑了!”
三人不由分说,呈包围态势就要动手拿人。
旁的不提,靠村民养活的军户不参与巡田捉狗着实说不过去……但这事还真是李文生安排的,原身那地痞流氓我行我素不干活,莽夫本事大脾气也大,一言不合就撂挑子,李文生一般不去招惹她。
野狗成灾又是大事,需要个干实事的,于是这种脏活累活就落到老实人王平身上,那么多天过去狗毛没打到,都以为狗跑去别处,渐渐也就淡了。
如今竟成了指控她与李家勾结的罪证,这么脑补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凌宴哭笑不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这架势,不说清楚往后没法去镇上了。
抽出车上防身的草叉,凌宴双手持握呈防御姿态,面对围上的三人丝毫不怵,扬眉沉声,“你们想讲理就好好去议事堂说,动手可别怪我不客气!”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几个虽是中庸,但人多,对一个天乾自然有一战之力,可天乾力大无穷,真打起来他们占不到便宜。
两相对峙剑拔弩张,为首的村民最先冷静下来,心有忌惮,他对同伴使了眼色,然后道,“去就去,让父老乡亲评评谁有理!”
挥动锄头威吓,赶凌宴去议事堂。
跟赶猪似得,小驴向后闪躲,碎步绕到凌宴身旁。
吓到她的小驴了!凌宴神色不虞,挡在小驴身前,已是有些恼了,“别动手动脚,伤了我家的驴你们别想赖账!”
天乾气势暴涨,几个中庸咬牙硬抗。
看他们的样子,可怜是真可怜,凌宴不想闹得太难看,语气软了些许,“我要把驴先送回家再去。”
驴子受惊踢人就说不清了,不能带到议事堂,村民们点头应了,两人跟随凌宴打道回府,一人去报信召集村民安排旁人把守。
跟看贼似得。
本身无甚深仇大恨,一点误会而已,凌宴心有不爽,也没给几人好脸色就是,安抚小驴的时候嘴上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奈何那二人根本没听懂,非常无力了属于是,凌宴无语。
他们在门口等着,她安置好小驴和鱼篓,等凌宴来到议事堂,长辈们和看热闹的村民全部到场。
近来村里不消停,长辈们时常出面主持公道,索性呆在议事堂值班,茅屋哪有家里舒坦,整日处理琐事老人家疲态尽显,都累得不轻。
婆婆没想到来得会是凌宴,不由讶异,“这是怎的了?”
那三个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轮番抢话表述混乱,凌宴等急了,自述罪状,“他们说我给村长通风报信,不让我去镇上。”
“对,就是你!”村民一口咬定,拿凌宴不曾出力捉狗做文章。
话说到这,大家都听懂是怎么回事了,细想凌宴和沈青岚都没参与巡田捉狗,可谓摆在明面上的证据,很多人对这说辞坚定不移,一致认为不该让凌宴出村。
与凌宴不熟那俩家人眉头紧锁,已是信了三分。
“好哇,我就等那老匹夫回来,原来是你这天杀的报信!”
“谁说你改好了,我呸,你为虎作伥不得好死!”
“亲爹的命都不管,我看她啊,一门心思当李家人呢,挨骂也不冤。”
村民七嘴八舌骂声不断,风凉话一个赛一个起劲,吵得人脑瓜仁疼。
越说越过分,几家长辈难以置信,不等周大爷开口维持秩序,胡大夫已是气得不轻,别人不清楚,他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当即吹胡子瞪眼,大骂一声,“放屁!”
老军医发话,村民相互看看,不由一愣,骂谁呢?骂那痞子,好像不对啊。
婆婆清了清嗓子,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评理不是这么评的,有失偏颇不仅帮不上忙,倒适得其反,婆婆看向凌宴,“阿宴你可有话说?”
“就是,不能光听一边。”周大爷怼了怼身旁的胡大夫,让他压住性子,“怎么回事阿宴也说说。”
胡大夫重重“哼”了声,催促道,“快些说清楚。”好不容易学好莫名其妙惹一身骚,老爷子气得够呛。
乱糟糟的,被那么多双眼睛恶毒的盯着,被戳脊梁骨,痛骂祖宗十八代,凌宴第一次经受这么多恶意,成为众矢之的,一时间没能消化完全,脑子有些懵了。
她心累又茫然,想好的草稿不知该从何说起,但看几个长辈明里暗里护着自己,婆婆满眼期盼和鼓励,胡大夫一脸胡须根根写着痛心,周大爷和孟婆婆望着自己,眼神和先前一样无异,这些给了凌宴莫大的勇气。
她定了定神,扬声道,“不算惊蛰那夜要回的西边地头,我有九十多亩地落到村长手里,单说损失,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多,纵使有人给村长报信,这个人都不会是我。更何况官府办案都讲究证据,这几人光靠猜测空口白牙就说是我,我不服,也不认。”
凌家先前有多惨村里人都知晓,快被李家吞得一干二净,方才认定她报信的村民已有部分动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