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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玩笑话, 沈青岚却有些当了真,望着凌宴跑开的背影, 一时怔然。
很难想象自己识字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可就算识字,她也配不上景之吧, 内心五味杂陈……
世事无常,人和猫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都没有活得轻松的,凌宴心想着, 总是不轻松也要努力生活呀,虽说被大猫凶了,那处味道难闻,也不是她想象中的毛茸茸,仍旧去喂了。
那猫那么凶,不是会找长期饭票的性格,应该不会被赖上。
鱼丢在附近的草窠时还一蹦一跳的,大猫吓得险些叼崽逃跑,然而一个没叼住,猫崽吧唧掉了回去,大猫又冲她呜嗷恐吓。
凌宴:……你自己没叼住,总不能怨我吧?!
算了,没法跟不通人性的动物讲道理,事已经做到,吃不吃就不关她的事了,凌宴原路返回。
“不速之客”离开,山林归于沉寂,只奶猫的叫声回荡,那充满戒备与提防的黄色瞳孔逐渐舒展,圆眼紧紧盯着不远处不时蹦跳的鱼,不知过了多久,大猫迈着虚弱的猫步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
此时的秦笙和凌宴都不知道,阴差阳错之下她们合力救了几条性命,等后来很久她们依偎在一起谈天闲聊,提到此事的时候,皆是感慨:有些事只能靠命中注定四个大字来解释,是那几只得以存活的猫崽,也是她们的相遇。
回到车边,凌宴和沈青岚一道下山归家。
开锁,凌宴推开家门,秦笙正在院里缝衣,如果不看她痴傻的憨态,端是一个贤惠温婉,而小凌芷正在踢球,起脚愈发有劲,平平无奇的三口之家,和世界上幸福平淡的家庭一样。
凌宴正在想,要不要给孩子换个藤球来踢,那个结实不怕坏,正待两个宝宝皆看向自己,那愣神眨眼的模样如出一辙。
只是看着她们的岁月静好,疲惫即可尽数退去,有妻有女有盼头,那种人生赢家的感觉再次冒出,虚假的幸福感给了凌宴一阵强心剂。
不过,家里有人等自己的感觉真不错呀,她不禁勾起唇角,收获的喜悦后知后觉的迸发开来,她咧嘴一笑,跟母女俩邀功似得道,“快来看,今天抓了好多大鱼,我们今晚吃鱼?!”
吃鱼?小崽哒哒跑上来,隔着鱼篓的缝隙往里看,小嘴发出惊讶的哦声,喔圆了去,小手一指,“好大的鱼!母亲厉害!”
转头兴奋召唤秦笙,“娘,你看好多!”
老早她就闻到那股鱼腥味了,倒比渣滓身上的气味能接受些,不想凑这个热闹让鼻子遭罪,秦笙并未起身,抬眼看看,“啊”了声,很是敷衍。
低头继续缝衣,她下午出去好久,得抓紧赶工了。
除了帮忙干活,秦笙很少会主动凑上来,凌宴完全理解她对原身的恐惧,也不强求,跟沈青岚把车赶到厨房门口,这个时间去镇上显然不现实,发霉废弃大浴桶正好派上用场,幸好之前有刷洗干净晾干,放鱼正好。
“这头忙着,先别过来,免得碰到你了。”凌宴提醒小崽,小凌芷乖乖点头,收好竹球,一会看鱼一会盯驴,也不知是馋好吃的还是馋大马骑,又或者二者皆有。
沈青岚简单跟母女俩打了招呼,得到两声不同音色的稚嫩回应,她很守规矩,只逗了逗小凌芷,并不乱看,马不停蹄地开始卸货。
那头凌宴滚来木桶,打水装盆,沈青岚一篓子鱼倒进盆里,又是一阵噗通,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听话离得蛮远的小崽惨遭波及,迸了一脸水,小手抹掉,灰溜溜跑到秦笙身边,蹲着不动了。
气呼呼,又委屈巴巴的,芷儿吃瘪的小模样可爱又好笑,秦笙咬住唇瓣才没能让唇角上翘,给女儿顺了顺毛,“无事,娘在。”
摩挲几下,小凌芷很快被哄舒坦了,不想在院子里呆,非要拉秦笙进屋去玩花绳,秦笙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跟她进了屋,把院子留给两个天乾。
然而木桶边,第一案发现场的凌宴和沈青岚整个下午都在被大鱼攻击,弄得浑身湿透几次,早已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等鱼消停下来,见里面好几条翻了白,在鱼篓里连缺水带挤压有死的很正常,可那跟手臂一样长的大鱼,差不多得有5斤重,最少也能卖150文。
沈青岚真替凌宴肉痛,抹了把脸,“死了卖不上价,可惜了,要不做成腌鱼再卖?反正你家盐也不要钱。”
官府都给她们军户发盐,粗盐质量不好,腌鱼倒是没问题,能多存放些时日,卖也多赚些铜板。
提议很好,凌宴想了想,腌鱼……还是放过她吧,整天咸菜拼盘,她更想吃新鲜的,故而不打算费这个功夫,“把死的先挑出来看看情况?”
第二篓鱼倒进去,沈青岚活动了下她不堪重负的老腰,伸手捞鱼,死鱼一个盆没够装,十来条摞的老高,更是心疼的不行,“痞子,这得抓紧收拾出来,脱刺就不新鲜了。”
现在白天温度上来了,只早晚凉,恐怕放不了多久,臭了白费功夫。
守财奴倒觉得还能接受,总归不会浪费就是,凌宴回说:“等会你去给景之姐送两条过去?对了,那里面有草鱼和花鲢吗?”
上次她见秀才身形消瘦的厉害,加上赶考路途颠簸,没个好身体真遭不住,正好力所能及,凌宴也不心疼这点钱,让人补补身体,还有赵婶和胡大夫,平时多受人家照拂,恩情她都记得,得答谢回礼才对。
人情关系都是这样,有来有往。
送给景之?搬鱼快累成死狗什么都不想思考的沈青岚忽然来了精神,在盆里一通翻找,“有,还不少呢。”
“那我们烧条鲫鱼,再用草鱼做个汤,你把鱼收拾出来?”凌宴试图甩锅,把活分给沈青岚来做,打水打得她腰背嘎巴乱响,腿都直不起来,等会还要做菜,她现在只想逃课休息一会。
沈青岚高兴劲还没落下,完全落入凌某人的阳谋,满口答应,“行!”
“啊,记得把黑膜刮掉,不然会腥。”凌宴很自然地使唤道,然后去给她端了碗水,很有先见之明地堵住了沈青岚的牢骚话。
牵驴准备栓到后院,车板上的水渍散发阵阵鱼腥,渗到木头里往后更难刷,不是自己的车都难以忍受,凌宴认命打水刷洗,心底已是把那异域风情的莽夫当了大半个自己人。
逃课逃了个寂寞不说,还挑了更重的活做,谁让她晕血呢,凌宴发出神志不清的叹息。
跟女儿翻花绳的秦笙不由舒了口气,渣滓忙得头晕乱转,应该没发现。
刚才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簸箕被板凳压坏了,竹制的东西不耐用,应该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她定了定心,望向床底。
还要再出去一趟才行……
日头西落,农忙时的村落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做着饭,凌宴一边掌勺煎鱼,一边指点旁边的沈青岚,“你用刀刮下来就是,鱼蓉没听过吗?”
“鱼蓉?”沈青岚干瞪眼,每个字她都听清楚了,但不知道痞子在说什么,“你从哪听说的。”
凌宴老神在在,分享早早编好的故事,“军中有个大师傅教我的。”
炊家子的事她不懂,沈青岚摊手,“这么精细的活我弄不来,咱俩换换。”
互换位置,鱼从中间一分为二,已经按她说的,剪刀带着鱼头那侧钉在菜板上,她用碗底刮了刮刀白布擦净,扥住鱼尾,鱼肉跟着锋利刀锋脱落成泥,收集到碗里,鱼刺一并挑了出来。
沈青岚不时回头,这个做法越看越新奇,“要做什么汤?”
“鱼丸汤。”凌宴歪头。
红烧偏腻,主食又是馒头,做个清淡的汤正好,最重要的是鱼丸不需要现代调料就能做,原身的记忆里也并无鱼丸的身影,对这个世界的北方来说还是新鲜东西,她想用简单的鱼丸试试古人反应,赚点小钱。
沈青岚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不过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认真咽下口水,就等着吃了。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不翻车,见惯美食博主五花八门翻车姿势的凌宴心有余悸,严格按照食谱执行,鱼红容易腥的地方剃得十分干净,然而一个盐少许给她弄不会了。
“少许是多少?”她求助系统。
对自己家政百科的身份有了清晰的认知,阿宴没称,没法说多少克,系统认命回道:【你慢点倒,我让你停就停。】
“好的。”
一人一统还算默契,冷水泡制的葱姜水、几个蛋清、少许淀粉,外加一勺猪油,据说是为了去腥增香,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猪油有给鱼去腥的作用,还挺有趣。
分批混到鱼蓉里按一个方向搅匀,等鱼蓉上胶粘稠,凌宴感觉右臂好似已经离家出走,等它归家时可能会粗壮一圈的程度……
她尝过几次,鱼蓉没有行为,所以应该不会翻车……她的忐忑引得家政系统阵阵无语,不得不跳出澄清,【一定不会翻车!】
它一步步指导的,怎么可能失败!系统满心都是不可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