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苏南风理亏。
最近忙着和半个自家崽呛声,苏南风心里同样有气, 她们的造反大业得凌宴秦笙助力颇多,再贵重的礼物都没法和工艺、军备相提并论。
但做人总不能连吃带拿加,再把人家的锅和米顺走吧?!
萧王偏要那公孙照,忽如其来的心意打乱了苏南风所有计划,凌宴虽没说什么,苏南风行走多年,再厚的脸皮都没遭住,没敢随丁潘两家的大流过来,按捺几日,眼看二人阵仗不小,似是有大动作,恰逢时局玄妙,她坐不住了。
略作思量,苏南风决定遵循人设、来当八面玲珑的商户,顺着秦笙给的台阶登门拜访,“许久不见,过来看看小芷儿,外面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四平八稳语调如常,瞧不出半点尴尬。
关心孩子总是没错的,小凌芷黏糊糊的靠了过去,豁牙露齿的笑脸令人忍俊不禁。
有季鸣弦那个令人窒息的狗屎在前,凌宴看苏南风好像也没那么不爽了,但这家伙掐点过来……一定不是巧合。
凌宴看向秦笙,就见野山参露出一个堪称狡诈的笑容,“我们要见一个人,你先帮我带会芷儿吧。”
这么简单?那这个人一定很特殊,苏南风察觉到不妙,立刻有所警觉,“好,正好我与芷儿寻了方砚台,带她去瞧瞧。”
小凌芷瞬间上钩,还很会礼尚往来,“嘿嘿,我也有宝贝送给姨姨!”
“是嘛?”一大一小欢欢喜喜地牵手离去。
凌宴懂了,家中大半武力守在小人身边,这是把苏南风也拖下水,给崽子上个保险呐,不得不说,她老婆这一肚子坏水沁出毒汁来了,真是……
妙哇!妙哇!妙蛙种子呱呱叫!
杯盖揩去茶沫,凌宴悠哉抿了一口,黑羽令有大动作,苏南风的人马同样伺机而动,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跑得了谁,都跑不了苏南风这卖切糕的!
不需她拼死抵抗,秦笙只要苏南风护女儿周全,这就足够了,至于她们……
秦笙牵过凌宴的手,入手微凉,翻过手来,掌心纹路汗水细密,“你湿了。”
凌宴:?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开黄腔?!
凌宴眼睛瞪老大,嘴边大泡差点急得当场爆掉,秦笙也不说话,帕子抹去手汗,笑盈盈搓着她的手掌。
宽大的袖口有一搭没一搭划过手背,柔软的石青丝绸撩在心间,带着安抚的力量,渐渐的,有了热意,聚集在心脏的血液还给四肢,凌宴冷静下来,紧紧抱住秦笙的手掌,用力回握。
“准备好了么?”秦笙勾着唇角,笑得肆意妄为,仿佛外头候着的不是大敌,而是等她逗乐的猫猫狗狗。
有种平静的疯感。
眼神中诸多情绪,唯独没有畏惧。
凌宴定定看了秦笙好一会,她怕么?令她恐惧的只有失去拥有的一切,绝非敌人。
温热的指尖摸上腰带,猫爪微凉,布料下方铁器硬冷,袖口腿边、头顶挨个摸一遍不够,又检查秦笙周身,上蹿下跳核查屋内,挨个打勾。
和出远门前确认关窗、切断水和煤气、锁门必须走几遍流程一样。
做完一切,凌宴深吸一口气,终于安下心来,小学姬昂首挺胸,似是宣誓,“准备好了!”
未经风雨的高门贵女和幼崽一样稚嫩,遇见生死攸关的大事应激了,秦笙眸中宠溺满满,爱意将溢,“你还忘了一件事。”
凌宴心头猛跳,登时方寸大乱,“啥事啊?”
秦笙拉过凌宴衣襟,径直咬上她惊慌下微张的唇,“忘了爱我。”
分明在找茬,她从未忘记……凌宴说不出反驳的话,忽而福灵心至,想到大战前必有补给,这就是她的补给。
一记强心剂,纷乱的心绪在沉沦间消失不见。
心乱的人不止凌宴,看似悠然的侠客亦心乱如麻。
几天时间线索如山,足够季鸣弦查探,这位有名的大善人,前尘往事并非秘密,随便花点小钱即可知晓,她捡人回家磋磨至极,□□回头夫人痊愈,几次救民于水火声名远扬,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再到如今富贵步步高升,一切转圜都朝最完美的方向迈进,一个滥赌的市井流氓成为人人称颂的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