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对上一双惊恐而怨毒的眼,而那张脸方头大耳,有些微胖,长相与楼下的掌柜一模一样,中了她数道毒粉,已然动弹不得。
然而定睛细看,药粉混在他年老的皮肤上,竟不见红肿,唯化尸散烧出大片黑漆漆的凹坑。
对这般骇人的场面,秦笙全无畏惧之色,似是司空见惯,她默默盯着那不见血迹的凹坑,眨了眨眼。
这不是人原本的皮肤,原来竟会易容,套用旁人的脸皮作乱,真不要脸!
怒意涌上,瘙痒难耐的喉头再忍不住,秦笙收回目光,趴在榻上一阵干咳,咳得眼冒金星,赶忙吃了一颗阿宴给她的清凉喉糖,肺管凉爽压下痒意暂且平复,她又看凌宴人一眼,挣扎着下榻开门,召唤道,“小二,你们掌柜呢?”
小二很快跑来,有些不安地回道,“掌柜在楼下,怎的了客官?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和您心意?您,您哪不满意。”
“无事。”应该与他无关,秦笙微微摇头,递过去一包药,外加两块碎银,“把药煎了,三碗水熬成一碗,再替我跑一趟县衙,找一个叫方钰的捕快过来,就,就说她笙姐找她,务必将人带来!”
小二收了赏钱满脸是笑,“好嘞客官,您且歇着等好,这事小的保证给您办的漂漂亮亮。”
“嗯。”忽而想到什么,秦笙叫住小二,“再拿个火钳过来。”
小二也不多问,得令快步离去,走廊里满是他噔噔跑去的脚步声。
干咳的声响在走廊回荡,秦笙按住胸口,等拿到火钳,她掩住房门重新走内屋内,费力揪出榻下的小贼,一把将他脸上面具扯了下来。
一名男子,长相平平无奇,是个生面孔,也不是画像上的人,只唯二能动的眼珠仓惶乱晃,引人发笑。
他对旁人如何腌臜手段秦笙无意,也不关心,但盯上她看中的人,就要好好清算一番了,“你就是县里搜捕的采花贼?”
男子眼珠上下动动,很识时务地积极对话……然而就是这幅姿态,更让秦笙恨得牙痒。
“你好似对她很感兴趣,不巧,你碰了我的人。”秦笙搬来凳子坐下,双腿交叠,脚尖一翘一翘,笑得得意,又漫不经心,“江湖规矩,既然动了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嗯,时间有些紧,落到我手里,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男子避开视线,似是还在思考逃脱之法。
秦笙笑意冰冷,手中火钳一张一合,咔咔作响,缓缓逼近男子指尖,“听好了,把你易容龟息,哦,还有轻功的功法交出来,我只说一遍!”
昏黄的烛光下,榻上的天乾胸口起伏规律,伴随着凌宴匀称而平静的呼吸,房内尖叫无声血气淡淡。
方钰急忙赶来冲到屋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地板血迹点点,白红之物落在地上,一男子目光呆滞趴在那一动不动,看到自己仿若见到救星,满口是血,伸出的指尖……一片血肉模糊。
而秦笙四平八稳地坐在那,一脚踩在男子手背,饶有兴致地捏着火钳,一下一下往外拔……
那地上的红白之物是什么不言而喻。
我的娘啊,扒人指甲怎跟个恶鬼似得,那黄脸,啊,还真是她笙姐?那个整日被欺凌的傻子?
方钰惊得张大嘴巴,少女奶肥的双下颌吓出来了,但她毕竟是捕快,却还记得立刻上前抽刀警戒护住好似并不需要保护的秦笙,“笙,笙姐,这是怎的了?”
秦笙夹起地上的面具丢到方钰脚边,“捉住个采花贼,他易容成掌柜的模样混进来给阿宴下了药,有点本事,估摸是你们最近找的那个,送给你了。”
“啊?你们有没有事啊?”方钰一脸关切地追问。
秦笙摇头,随口乱编,“他突发恶疾从房梁掉了下来被我擒住,并未得手。”
这么巧?方钰心有戚戚,确认周边安全关好门窗,这才捡起面具查看,猝不及防被那黑黢黢的大洞吓得手一抖,面具又掉在地上。
叭叽一声。
“这怪吓人的。”方钰咕哝一句,尴尬清了清嗓,一拍大腿,“哎呀,我这没带木枷,得压人回去啊。”
秦笙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瞅她,耐着性子提点道,“你来找我二人闲话,正好撞见小贼行不轨之事,找根绳绑回去就是,用那木枷作甚?”
地上男子眼珠疯狂窜动附和,似是宁愿被押解去官府大牢也不想在黄连女人手里了。
“啊对对对,你说得对。”笙姐理由都给她编好了,自己抓到全县头疼的采花大盗?这功劳……方钰难以置信,脑子懵懵手脚发麻,在屋里转了几圈找绳子,没找到。
看她满地乱转青涩非常,秦笙分外无奈,再次出言指点,“你喊两嗓子,然后叫小二拿绳子绑人,大张旗鼓地压回去,谁都别想抢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