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夏日的朝阳, 天刚蒙蒙亮,两顶草帽在乡间土路行进,身旁挑货去集市售卖的农人三三两两。
凌宴和秦笙一身不起眼的轻薄布衫, 步行去往镇上,镇里有专门去往县城的车, 更方便些,故而自是没牵小驴,免得还要操心没地方安置。
说到小驴, 家中生产队成员的饲料已然备好,钥匙交由白家姑嫂代为照料, 小崽在顾家更不用担心, 免除后顾之忧, 二人放心大胆上路。
其他农人背着背篓又或者挑着扁担,二人则是不同,背上一人一个小皮包,跟沈青岚买的皮革外加小幺鹅的功劳,皮面没做处理,灰扑扑的和普通包袱差不多, 似是运动挎包。
秦笙也是昨晚装包才见到,感叹高门大户出来的贵女就是不一样, 新鲜玩意着实方便。
印好的二十本话本都在凌宴背上,她腰间比秦笙多了个装食物的挎包,书本沉重, 挎包也不轻巧,一路荒郊野岭担心半路没水喝, 她还在铁匠那打了个铜制的饭盒用来烧水,泡面缸大小, 不大,但加在一起步行半个时辰自是不轻。
秦笙本想帮她分担一二,凌宴不愿,“你背水也挺沉的,我能拿动。”
阿宴是个有担当的人不假,可秦笙着实心疼她累坏了去。
为谁轻谁重俩人各执己见,然而争了一会,相互看看彼此青黑的眼底具是默了默,最终各退一步,挎包轮流背。
许是昨夜忽然换床,凌宴很不适应,那股若有似无的清甜香气总往鼻孔里钻,是秦笙的味道,她理智上忽视拒绝,情感上却不住为之欣喜沉醉,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又要时常担心自己会凑上去压到身旁的孩子,心里惦记了一堆事,不时醒来根本睡不踏实,但看野山参摸得大黄脸都挡不住的黑眼圈,好像没比自己好哪去,嗓子反倒更哑,还被迫多带了水。
凌宴叹气。
结契ao之间的吸引力当真有毒,她腺体的治疗进度又乱七八糟,昨晚为了应付孩子,接下来几天她们都要在一起,这样下去总怕自己兽性大发,感觉不妙……
说到结契就不得不提书中情节,秦笙逃离原身后在山里藏匿许久,后来伪装成中庸,连带原身的标记也一并洗去,她有那个能力、也有银子买药,偏偏如今放任不管,还能因为什么。
怕是,那些不敢细想的念头是真的了……在经历过一系列难以置信以及恐慌后,凌宴终究接受无能。
这趟去县城是个契机,那里更繁华物资充沛,有些事也更容易解决,总之当断则断,不然反受其乱,她暗自下了决定。
秦笙嗓子痛的难受懒得讲话,凌宴话就更少了,又不好哼曲解闷,二人负重赶路十分枯燥,气氛沉闷。
直到来到镇上车行附近的出口等车,人多牲口也多,场面热闹起来,俩人需得交流才有所缓和。
每天早上中午两个时间段,镇里都有去往县城的牛车,二人付钱拿到竹排等车,正好修驴蹄的就在附近,她们来得早了些,距离发车还有段时间,这些日子来镇里野山参都在身边好久没看修蹄子了,凌宴心痒难耐。
于是跟秦笙报备,“我去那边看看,一会就回来。”
“那边有什么?”秦笙声音沙哑问道。
凌宴如实作答。
嗯,你还是这么爱看修驴蹄,始终如一,秦笙清了清嗓子,“一起吧。”
她倒要看看那驴蹄子哪里好看!
那场面又脏又臭,野山参不喜欢自己就跑了,凌宴也没阻拦,二人一道前往,只见那女师傅常待的位置稀稀拉拉围了不少人,应当有蹄子看!
“借过借过。”凌宴兴致勃勃走在前面,不时顾及身后,为秦笙开出一条路来,她们运气不错师傅刚开始。
凌宴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笙还是不明所以,忍着不适跟在她身旁围观,只见修蹄师傅一刀下去,刀锋削去泥污,露出的新蹄清脆嫩白,像极喜人的茭白。
秦笙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继续围观,见到脓疮她呲牙咧嘴,时而见师傅刀偏离分毫简直恨不得自己上手,不知不觉间,她入了迷,直到四肢蹄子修完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阵不可思议,秦笙总算知道修蹄哪里好看了,可心底里感觉很难认同这个嗜好,她嫌弃皱眉神情微妙。
看她那副说不出话的憋闷模样,凌宴噗嗤一乐,遥看那头车夫吆喝张罗,快出发了,“走吧,我们上车。”
秦笙张了张嘴,忽而失笑,紧紧跟上。
板车加了两排木板供人落座,她们来得最早,凌宴十分新奇地打量观摩,秦笙赶忙扯住一看就没出过远门的高门贵女,拉着凌宴的袖子带她上车到前面抢座,低声道,“后头颠簸,不坐前头有的受了。”
凌宴眼睛一亮,虚心受教。
陆续来人互不打扰,车夫吆喝一声,鞭子挥向老牛,车子驶离小镇。
车上地方不大,二人靠的很近,原本对这趟远行凌宴是很兴奋,想见见路上风景,也想见见古代的世面,可想法很美好,没过多久她就一脸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