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牛车比村里的快得多,速度提上来,车子又没有减震措施,车子晃晃悠悠,脑子快被颠散黄,成脑花了。
偏偏旁人都不像自己这般难受,野山参也一脸平静,凌宴咬牙忍着。
秦笙自然注意到她脸色难看,抓着坐板指节青白,自己忍着不吭声,刚才还要自己坐在她前面,真会逞能!
还是心疼,“把手伸出来。”
“嗯?”凌宴鼻息哼气不敢张嘴,张嘴就想吐。
这人最爱念叨,懒得跟她磨叽,秦笙十分霸道,径直抓来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细细揉捏虎口处,“酸不酸?”
行驶的车上凌宴不敢挣扎,只得点头。
“那正好,这是合谷穴,可缓解头晕恶心等症。”秦笙一边给她按摩,一边低声解释,按了一会,指尖下移至手腕下方一寸,“内关穴,同样可缓解一二。”
好一会,秦笙停手,让她正面对着自己,凌宴乖乖听话,指尖摸上她后颈大筋处继续按摩,“风池穴在这,感觉好些了吗。”
野山参手法一直这么专业,如果不是晕车难捱,真不失为一种享受。有她帮忙,凌宴明显感觉好上许多,起码能开口说话了,“好些了,劳你费心。”
真不爱听她说这个,秦笙鼻孔哼气,手上动作却是一直没停。
又是拉手又是摸头,亲密的动作引得其他乘客看来,二人穿衣打扮具是一样的风格,搭眼一瞧就是一家子,不由感叹“感情真好啊”诸如此类的话云云。
听得人脸热。
凌宴薄薄一层的脸皮涨得通红,只得乖乖受着,脑袋也是越来越低,似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地缝有什么好钻的,不如钻她怀里,抱着还能舒坦些,秦笙幽幽想到,感觉差不多了才收手,从包袱里摸出油纸包,从里捻出东西塞到凌宴手里,“话梅,吃了。”
不容拒绝。
野山参竟然准备了话梅?果脯不便宜,不愧是富婆!凌宴眼前一亮,赶忙将那梅子往嘴里送,忽而一阵颠簸,险些磕了门牙,听到身旁的笑声,她一脸囧色,闷头不吭声了。
脸皮真薄,秦笙收敛笑意,“抬起头来往远处瞧,总低着又该难受了。”
谨遵医嘱这件事几乎刻在凌宴骨子里,她赶忙照做,按摩加上酸酸的话梅,她终于活过来了,余光中的秦笙闭幕眼神,好似精神不大好,好一会,她扭扭捏捏地闷声道,“你不难受吗?”
秦笙并未睁眼,语气淡淡,“还好。”
跑到西域又去了东海,如今自己跟前的云淡风轻怕是早已习惯的辛苦,凌宴听话望着天边默然不语。
路过其他村镇,牛车时而停下载客,凌宴得以喘息,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满载,人挤人她们之间愈发之近……
左边是外人,右边是秦笙,凌宴有些不自在,她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青山,扭了扭屁股挤左边的人,暗戳戳地为自己争取些许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肩头异状,凌宴定睛一看,原是秦笙睡着靠了过来,她心头一跳,刚夸你经验丰富怎么就睡着了啊!要是栽到车下非把脖子摔断了不可!
她才不要跟秦笙死在荒郊野岭,而且还是这么滑稽的死法啊!
下意识的,凌宴侧肩将熟睡之人兜住,迟疑两秒,她紧紧抓住秦笙后背的包裹,提溜鸡仔似得,帮对方稳住身形。
这样……万一她晕车吐了也不会让野山参遭殃,凌宴望着前方暗自想到。
与全天下的贫苦妻妻一样,她们相互扶持相互照应,此情此景,让乘客们纷纷看到年轻时的自己,明明才刚出门,就想念起家里那个一路走来的人了。
或许车子颠得凌宴脑子不好使,她就这样僵着身子给秦笙靠着,全然忘记其实她可以叫醒对方,这样就不会让自己陷入窘境。
可偏偏选了最傻、最费力的那个,让她好好休息,多睡一会。
昨晚几乎没怎么睡,颠簸难耐,秦笙真睡了过去,醒来时阵阵后怕背后全是冷汗,好在阿宴可靠,然而在醒来、与环着她的腰继续在这温暖的肩头依偎之间,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克制自己的贪恋坐直身子,自顾自嘟囔着,“睡着了。”
好让这人轻松些许。
凌宴揉揉肩膀并未接话。
一路小插曲不断,好在午时左右,二人终于看到高高的城墙和排队入城的人们,总算到站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