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咱既做猪肉生意又做杂货生意,并不糟蹋铺子的宽敞,赁金使得不亏呐。”
范景默着没言,康和事先便与他通了气儿,虽他并不在意哪处弄摊子卖肉,但自是希望能更有利家里的情况些。
陈三芳在城里头卖蒻头豆腐,沿街叫卖游走,属实也辛苦。
尤其是这冬腊月里,临近年关蒻头豆腐涨了价,她不论雨雪都要上城里头去,一站便是大半日,那般雨雪天,裹得再是厚也冻人的很。
范爹这时候道:“若是赁铺子当真是不好,那外头的尽数也都不做铺子生意了。这几日里落雪天寒,你也还是要奔着去城里卖蒻头豆腐,回来弄得咳嗽,要有间铺面儿,也不至于这般。
就先寻看着,要有赁金合适,位置恰当的,就按照康和的说来干着。”
陈三芳见范爹这样说,心头一暖,更是没了话说。
一家子心底上都信康和,其实多也是依他的意思来干,只经营生意,一家子坐下来谈,总是更为郑重,也关照到每个人的意思。
于是趁着过年前,康和跟范景每日都往城里头去,想转转有没有合眼的铺子。
一通打听下来,铺子月赁在八百到三贯钱之间,且他们看的都是那般不大的铺儿。
这最低八百个钱的铺子,便就是纯粹的一间通屋,旁的再没有甚,位置自也偏僻,少有人经行。
上了两贯钱的,地段倒是不差,且铺里头还有一间小屋,能供人住睡;价格更高,走上三贯的,还有小灶,素日里可烧饭,吃住都能在铺子上。
康和还是尽可能的想少费些赁金,地段好是首要,铺子舒坦且还是次要。
他们手头上的钱不多,赁下铺子,好说话的教提前缴纳半年的赁钱,不好相与的,让一次缴三年的都有。
若是赁金高了吃不消啊,还得余下钱收猪,身上要有些钱周转才成。
几日下来也没有寻着合眼儿的。
这日小年,家里头包了一顿鲜猪肉饺子,康和和馅儿的时候舂了些干虾米,弄做了粉会进去,包出来的饺子一家子都说鲜,肉又还紧实,康和提了些给胡大三送去。
过去时,那头正热闹着,胡大三他儿带着媳妇和孩子家来了。
胡大朗多热心,喊康和坐着烤火,还端了柑橘出来喊他吃。
“听得爹说三郎跟大景预备做猪肉生意了。不晓得可弄得还顺?”
康和也与他言,说近来在寻看铺面儿。
胡大朗有些意外:“不上肉行赁摊子?”
康和便答他: “本也是如此盘计的,只家里头又还做着点儿篛头豆腐的买卖,合计下来,还是想弄间铺子干。”
打范景拜了胡大三做师傅,陈氏上城里头卖篛头豆腐,有时候也与胡大朗送些去。
他媳妇总也说范家有心,咸鸭子松花蛋不知怎做的,好手艺弄得那样好吃。
“可看中好的了?”
康和道:“一时还真没寻着恰当的,这铺子也是讲究缘分,正当头上去找,未必有合适的,没想着要干买卖时,反倒是又常撞见些好的。”
“可不就是这般,先前我弄那散儿行,也是提前看准了央人给留的。”
说着,胡大朗道:“你想寻个甚么样的?我赁铺的罗员外,是个大户,他手底下铺面不少,说不得能教你得间恰当的。”
康和见此不失是条门路,便将自个儿的想法说了与胡大朗听。
胡大朗言记下了,说是过年整好要去罗员外家中拜年,届时问一问。
康和心头感激,便是事情不成,也难为胡大朗有这心。
晚些时候,康和家去,只觉一双脚又痒又痛,脱了鞋袜,脚趾红彤彤的,竟是长了冻疮。
范景见状,戳了戳他的趾头,弄得康和哎哟了一声。
“你咋这样没良心,我这脚要坏了,变做瘸子,你看出门谁还跟你一道。”
范景道:“没听说谁生了冻疮变做瘸子的。”
“我若是头一个,也算出彩。”
范景瞅了他一眼,没言,出屋去了。
康和哼哼了两声,自去打了些滚水来把脚烫上一烫。
脚给烫红了,倒也就没那般痒了,他弄了水出去倒,瞅着外头又飘起了雪花儿。
康和没在灶屋瞅见范景,又往猪棚屋打了一趟,也没见着人。
他正是怪了,这人又哪处去了,陈氏出来拿扫帚,说是看见人先前就出了门,闷着个脑袋,问他去哪儿也没说。
康和正想说这人是看不住一点儿,转个背就得没。
正想出去找找,大路上一道板直的身影又往家这头来,除却冷风冷雪都不缩一下脖子的范景,还能是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