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下车等在亭中,四下无人,夜风徐徐,拂开了白日未散尽的燥热。周遭寂静一片,人的心也跟着夜色沉静下来。
“马车里太闷。”贺景泠道。
不知过了几时,前方隐隐传来马蹄声,尘土飞扬,两匹骏马载着风尘仆仆的人疾驰而来。
贺景泠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静静注视着高坐在马上的人,他伸出去的手被人一把抓去,往前一带,人已经坐在了他面前。
马鞍上面有厚厚的垫子,贺景泠还是觉得有些颠簸,他抓着李长泽的小臂努力稳住身形。长风吹乱了他的发,背后抵着的胸膛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他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在怀中,似乎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山顶夜风微凉,朗月繁星,贺景泠回神时马儿已经停止了前进。
缠着绷带的手臂被他不轻不重捏着,贺景泠想要抽回来,但想了想还是没动,闷闷应了声:“嗯。”
这次贺景泠微微侧身,说:“不行。”他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会包吗?”
贺景泠收回手,面色如常吐出一个字:“丑。”
贺景泠对李长泽的厚颜无耻早就习惯,这会儿却自言自语似地说:“又不是怕给你看。”
他贴着贺景泠的脖颈,问:“三郎是想我吗?”
李长泽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愣了一下,对上贺景泠坦然的视线,这一瞬间,什么东西好像从此刻变得不一样了。
“堂堂太子,矜持点吧。”贺景泠的后颈被他蹭的有些红,他似浑不在意,面上依旧镇定自若。
贺景泠没说话,朝前走了几步,夏虫在山野间肆意鸣叫,身后脚步声响起,他回过头,两人相视而笑,李长泽捏过贺景泠的下巴,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数月不见的思念在这一刻战胜了理智,贺景泠放任自己沉沦其中,再也不想其他。
良久,两人才放开彼此,李长泽抱着人,声音沙哑地说:“我也想你。”
这是在秋后算账?
贺景泠道:“知道就好。”
李长泽突然发现了一件大事,他抬手拨开贺景泠额前的碎发,问:“没了?”
李长泽望着他,微微一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1。”
李长泽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带,语气轻佻地说:“这儿。”
远处万家灯火璀璨如斯,夜风拂过山岗,他的声音在旷野中显得微不足道:“李宴,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贵为太子,在民间声望胜于从前,在朝堂也有了一定根基,晋王明王争锋相对,这次回来,你便是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