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摩擦着地面,被推开的嘎吱声粗粝刺耳,身着黑色飞鱼服的校尉手举火把,为后面的人开道。
他撑着身体不慌不忙地坐起来,捂着嘴低低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地和来人打招呼:
林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面前的年轻人尽管形容不整脸色惨白,却不急不躁平静如水,对他们的到来似乎也早有预料:“被关了大半个月,还笑得出来。”
林野没有接他的话:“呆会儿有你哭爹喊娘的时候。”
“进了邺狱,现在才开始害怕,看来你对邺狱的认识还不够深刻。”林野目光锋利如刀,声音冰冷坚硬,只单单站在那儿,身形宛若铜墙铁壁不可撼动丝毫,“到了现在也别指望有人能救你出去,工部的徐主事听到风声倒是来过几次,被我让人揍了出去。”
“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么淡定,”林野不再和他废话,转身出去,“带走。”
邺狱的主刑室里,满墙挂着各式各样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刑具,贺景泠被按在一个宽大的铁椅上,林野再次出声:“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交代你回京之后所做的一切以及目的。”
林野走到他面前,双手撑着铁椅的扶手:“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我羽林卫安插上自己眼线的,又是为何要私下收集朝廷重臣的各种罪证,是珍妃的授意还是贺元晟的安排?或者是明王、晋王?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我曾说过,羽林卫抓人,不需要证据。”
“贺景泠,我知道你很聪明,可现在你既然被我抓来,就该知道坦白从宽才是对你最有利的,我这个人从不冤枉无辜之人,今日你进了邺狱,便只有一个选择,老实交代本指挥使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
贺景泠:“林指挥使,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未免也太可笑了吧,你们羽林卫查案难道都是通过挑拨是非吗?先不说你方才所说的内讧与我本我关系,贺某自认自回京以来一直安分守己,不知怎么就引起了羽林卫的注意,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按照大人的说法,难能手眼通天不成,竟然能够搅弄朝堂风云。”
贺景泠笑了一下:“大人要这么笃定,那我可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这顶帽子如论如何您都是要给我扣上。大人问我背后之人是谁?这么说的话珍妃和贺元晟与我一母同胞,陛下还曾恩准我入宫拜见过,吏部尚书徐安曾与我家交好,户部尚书之女与我大哥更是青梅竹马,我与晋王也曾算是同窗,哦对了,我的祖父还曾是太子之师,这么说的话,他们岂不该人人都是我背后的靠山。”
贺景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心中不由地一紧,面前仍旧装作若无其事:“指挥使这话什么意思?”
很久没有听到人提起这些往事,贺景泠的手心竟然不知不觉被汗湿,他垂眸无所谓道:“羽林卫是天子耳目,查明一切真相是指挥使的职责所在,与贺某有何干系。”
贺景泠:“林指挥使,你知道外界对你是何看法吗?”
贺景泠:“外界传闻羽林卫指挥使林野杀人如麻,死在你手上的人不计其数,是个地狱里的阎罗,人间的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