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八点啦!母亲的敲门声,仿佛是欢乐的音符在跳跃。她怀里抱着连夜整理的《核心考点精编》,那油墨未干的纸页,散发着知识的芬芳。
书桌上的台灯依然亮着,照亮了几何题旁用修正液画的可爱涂鸦:二次函数图像变成了一个调皮的小精灵,正欢快地追逐着举着三角板的少女。筱彤的校服袖口,沾满了荧光笔渍,薄荷绿和珊瑚红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
那就先来做这套函数专题吧。张佳慧轻快地抽出紫色活页纸,页眉处手写的致命易错点仿佛在调皮地渗墨。窗外的爬山虎在秋风中欢快地颤动着,叶片的阴影如一张灵动的网,轻轻地落在试卷上。
当铅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第四道裂痕时,筱彤的鼻子突然捕捉到了一丝铁锈的味道。第12题的选择就像一个个快乐的小精灵,在她眼前跳起了欢快的圆舞曲。选项c的墨迹晕染开来,仿佛变成了奶奶那碗香甜的枇杷膏里的涟漪。杨筱彤的眼睛盯着书,一动不动,看似在认真思考,其实她的心早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到了学校里的那一幕:她和好朋友娟娟趁着课间休息,手牵手一起跑去上厕所,娟娟在路上还不停地给她讲着有趣的八卦
注意集中哦!妈妈的圆珠笔轻快地敲在桌角,震得书架顶层的《小王子》都跳了起来。书页在空中欢快地翻飞着,夹在其中的银杏书签也迫不及待地飘了出来,那可是六年级毕业时同桌送的超级棒的礼物呢!
筱彤的小指甲开心地掐进掌心,那里还留着上周画压力温度计时留下的可爱月牙形淤青。妈妈,我能不能先背完生物细胞结构呀?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窗外掠过的白鸽,心里美滋滋地幻想自己变成了脱氧核糖核酸链上的碱基对,在细胞里快乐地玩耍呢!
做完数学才可以玩其他的哟。张佳慧拿起红笔,在题干上画了个圈,笔头好像要把纸戳破啦,这个动点问题上周不是讲过类似的嘛?她身上的香水味和着风油精的味道,在筱彤的太阳穴那里绕成了一个小圈圈。
老座钟当当当地敲了十一下,筱彤突然唰地一下把试卷揉成了一团。纸团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弧线,不偏不倚地掉进了印着凯蒂猫的废纸篓里。反正怎么做都是错啦!她大喊一声,声音大得把窗台上的麻雀都吓飞了,羽毛飘飘悠悠地落在了还没干的修正液上。
张佳慧的眼睛瞪得浑圆,她瞅见女儿撕得粉碎的草稿纸像雪花一样四处飘洒。其中一张碎片上画着被锁链锁住的二次函数图像,旁边还用橙色荧光笔写着:数学是地狱。
奶奶端着核桃酪,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恰好瞧见筱彤把数学笔记塞进了微波炉。老太太那布满皱纹的手,啪的一下按下启动键,然后乐滋滋地说:二妞啊,你晓得汝窑冰裂纹是咋个来的不?
筱彤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砸在微波炉转盘上。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瞅见老人从檀木匣里掏出只冰裂纹茶盏,那裂纹在灯光下闪烁着秘色瓷的光芒。当年的工匠啊,故意让胚胎在窑变的时候开裂,这一裂,可就裂出了绝世之美哟!
张佳慧躲在玄关的角落里,手里紧紧握着那本被扯烂的《压轴题攻略》。她突然就想起女儿小时候发烧的那个夜晚,自己也是这样紧紧握着体温计在急诊室里走来走去。那时候的眼泪啊,热得发烫,哪像现在,挂在腮边就跟冷掉的蜡油似的。
妈,您可不能老这么惯着她呀。她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就好像是在努力说服二十年前那个非要报奥数班的自己一样。这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班级群里弹出一条消息:本周数学平均分83.5。
筱彤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上的裂纹,那冰凉的触感犹如月考时颤抖的答题笔,仿佛在她的心头划过一道冰冷的痕迹。那些蜿蜒的裂痕宛如函数图像的轨迹,又恰似妈妈眼角的细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台灯在数学练习册上投下的光圈,突然间如同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急剧收缩成惨白的斑点。杨筱彤合上作业本的动作,犹如一道惊雷,惊醒了窗台上正在打盹的虎斑猫。那道未完成的函数题,宛如一条被斩断的蜈蚣,从纸页边缘探出狰狞的头,张牙舞爪地向她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