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鬼魂要上什么吊,不是飘起来就成了么。
她当即想腾身上飘,让这女子看看鬼魂该是什么样,哪料灵台寂寂,她运转不了半缕灵力。
濯雪惶惶低头,为自己把脉,脉象何其平稳寻常,寻常得
像是一个凡人。
濯雪看向女子,错愕问:这是哪?
女子一副见鬼的模样,又破口大骂:你个傻子,还想假借失忆与我割席?
你是谁?濯雪又问。
女子凑近打量,一双眼瞪得好像死不瞑目,错愕道:这是秋丰村,我是你的姐姐,酥梨。
濯雪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剜了脑仁,如今思绪空空,竟忍不住相信。
她暗暗琢磨这秋丰村的名,又琢磨酥梨二字,越想越觉得熟悉。
你失忆了?酥梨惊叫。
濯雪愣愣地颔首:我好像真的失忆了。
她接着又摸起自己额头,似乎还病了,好烫,我浑身发烫。
酥梨伸手试探她的额温,当即从床帘上撕下来一角,浸入缸中拧干,愤愤道:造孽,这几日东躲西藏,你被吓出病了。
濯雪半信半疑,追问:我们作甚东躲西藏?
酥梨将拧干的裂帛敷到濯雪的额头上,轻叹一声,山中狐仙又醒了,这回她要村子进贡十四人,要少女少男各六人,婴孩两名,你我在村长的名簿上。
进贡作甚,莫非她要吃人?濯雪心觉不可能,狐狸怎么会吃人。
酥梨颔首:你我不想去山中送命,借假死藏身,不过村民不信,这几日频频有人过来找我们的尸,我不得已出此下策,装神弄鬼,将他们吓跑。
濯雪嘟囔:就不能不进贡么。
酥梨摇头叹息,秋丰村每年都向狐仙祈祷丰收和平安,今年祈雨又祈成了,若交不出贡品,怕是又要大旱。
濯雪还真听到了雨声,屋外淅淅沥沥,听似一时半会下不停。
她困惑道:那我们为何不连夜逃走,留在这装神弄鬼有什么用。
有人看守,不准村民离开。酥梨答。
濯雪越想越觉得奇怪,雨声也没能冲去她心头的燥热,她将额上裂帛拿开,暗暗抬起窗往外打量。
外边坑洼处雨水及踝,黄泥溅得到处都是,依稀还能瞧见几个足印。
当真有人来过。
她赶紧关拢窗,回头时心里咯噔一下,神思瞬息就清明了。
她想起来了,她方才明明还在云京的客栈当中,正玩着皮影人呢,不知怎的就被迷倒了。
随之秋风岭变成了秋丰村,梨疏成了酥梨。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是在梦中?
濯雪冷不丁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下,痛得眼泪直流,也未见梦醒。
酥梨握住她的手腕子,骂道:你个脑子被驴踢的,病都病了,作甚扇自己耳光?
濯雪压着声问:村里有没有一个叫胧明的,也可能不叫胧明。
倒是有个叫珥鸣的。酥梨瞪直眼,你不是失忆了,怎偏偏想起了她?她虽是寡妇,却是村长女儿,可别惦记她了。
濯雪大吃一惊,她长什么模样?
成日冷着张脸,很不好相与的模样。
第40章
40
冷脸,且还不好相与,当真不是胧明吗。
只是这名字听着也太别扭了些,胧明怎就成耳鸣了。
如今一个耳背,一个耳鸣,两个妖凑不出一只好耳朵。
濯雪看桌上有茶壶,便想给酥梨盛水润喉,一边道:我想见见她,如何才能见到她?
想死便去见她!酥梨不同意,她是村长的女儿,你去见她,和见阎王有何不同,她只会亲手将你送进山!
那肯定还是不同的,濯雪腹诽,阎王她又不是没见过。
她不依不饶,旁敲侧击问:她平日都去哪儿,做些什么?
酥梨露出见鬼的神色,又将手心贴到濯雪额头上,急慌慌道:你烫坏脑子了么,怎还真的惦记上那冰碴子做的人了?
濯雪只是寻思,万一胧明也被困在此地,两妖相遇,说不定还能有个照应。
好姐姐,你就跟我说说那个珥鸣吧。她盛好水,递到酥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