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算过之后,知道只有纪大人在,田税不会太离谱,所以就算多种麦也是合适的。
故而安丘县,魏家镇十几个大户,不约而同雇人种田,他们一种,那数量也不少,只能从外面招短工长工。
不只是大户乡绅,就连谢主簿管着的官田,同样招了人手。
没办法啊。
本地人实在不够用。
各家的事情都多着呢。
本地的小孩们读书,不读书的也在家做家务。
大人们开荒种油菜,种庄稼。
稍微闲一点,男的还要给新开的田挖水渠,女的割蜂蜜制糖。
去大户家做工,哪有做自家事来得划算。
本地人觉得不划算,外地人却抢着来。
外地人在自家种田,交完田税饭都吃不饱,反观去了安丘县,却能攒点银子度日。
谁让安丘县各家大户不敢对工人们太差,更不敢拖欠工钱。
若有不服气的,还能去官府找差役评理。
一来二去,往安丘县做工的人越来越多。
安丘县这边也来者不拒,各家都缺人。
有些心急的村子,甚至全村凑钱,雇人过来挖沟渠。
距离安丘县最近的沾桥县,跑来做工的人也最多。
多到连他们王县令都察觉到了,甚至大发雷霆。
民力是有限的。
做了安丘县的事,那沾桥县地就空着了。
这合适吗?
说句不好听的。
你们安丘县田地是增多了,那挖的都是我们沾桥县的田!
县里不开荒就罢了,还减少了农田。
这可是大罪!
怪不得沾桥县来的差役这样生气。
估计是王县令气急败坏,在他们衙门发了好大的脾气。
如果只是来做工,只是少了些田地,也不至于吧?
来做工的人,到底是要回去的。
纪楚合上信,让捕快带四个沾桥县差役去看伤歇息。
等其他人走了,纪楚才对范县丞跟谢主簿道:“你们两个去查一件事。”
他们俩?
听纪大人明说,才知道什么事值得两个官员一起去查。
范县丞去查本地新添的人口,谢主簿查人口名册上是否有其人。
说白了,纪楚怀疑沾桥县的百姓迁居到他们县了!
如今的户籍清查不算严格。
特别是这种边关小城,对户籍并不算严,要是有亲戚投奔,多住个几年就能报到官府,登上名册。
问题是,一两户,十来户还好。
要是人多的话,那就不对劲了。
对本地来说,若这些百姓都是良民,那是好事。
但对被迁徙的地方来讲,就是大大的问题。
人口流失,百姓迁走。
带来的自然是户数少了,税收少了,田地没人种了。
久而久之,会有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安丘县能吸引其他人过来定居,这并不奇怪,怪就怪逮着沾桥县一个地方的人吸。
逮着一个羊薅毛,那可不就要薅秃了。
纪楚心道,天地良心。
他每次都只拔上面,还有大户们的羊毛。
从不对隔壁下手啊。
那王县令只在信里说,因招工的事,导致他们田地没人种。
没敢直接讲百姓直接迁居,既丢人,也是怕上面怪罪,所以只能无能狂怒,让人来找麻烦。
但此事捅出去,纪楚肯定要被问罪。
所以他让范县丞谢主簿立刻去查。
还有就是,没有登记在册的百姓就是浮民,也就是黑户。
黑户犯罪很难查到。
黑户被戕害,更难发觉。
一个有户籍的人被杀被伤,还能来官府报案,明正典刑。
黑户被伤被杀,或者被藏起来,根本无人发现。
无论哪方面来看,这都是潜在的危险。
知道利害关系后,范县丞两人迅速出发,一个查名册,一个查人口。
还真让他们发现问题。
其他各村零零散散有亲戚过来投靠,还在正常范围内。
大户各家招工也有登记,虽说有些短工已变长工,也算正常。
唯独一个叫周韩村的,原本村里有三百零二户人家,是安丘县一镇五村里人口最少的。
现在随便一查,竟然多出一百多户人来。
甚至有农户还道:“我表叔他家就在路上,也是周韩村的人。”
好好好,都是对吧。
那户籍呢?
“之前忘记登记了,差爷您知道,咱们这户籍并不严密。没看我们都是一个姓氏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