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村的制糖作坊在紧锣密鼓筹备,因有去年的经验,比磨油作坊更有章程。
还有县令夫人在这,做事也有条理。
等到四月份之后,蜂蜜就开始产蜂糖,所以要提前准备。
陶乐薇还道:“不用送我们的,这路都走熟了,再说还有牛车。”
陶乐薇现在也起早贪黑。
她去年教大家做蜂蜜糖的时候,可没想过作坊的事。
今年说话间提上日程,肯定格外细致。
还好她去年学了字,对作坊来说,做事更方便。
纪楚知道她跟李娘子能行,也就不再送人,而是去其他地方继续巡查。
那五个村子都还好。
罗玉村,呼文村,人人见了纪楚都是满心欢喜的。
剩下的德昌村,通拜村,周韩村也都盼着好好做事,让县令大人指点。
只有魏家镇跟县城都是人来人往的。
主要原因,还是田地上人手不够。
各家大户都在其他县里招募人手,耕田浇水,总有事情可忙。
纪楚自然不会阻拦,只让各家不准苛待,若有欺辱百姓者,按照平临国律法处置。
平临国的所雇的长短工,可并非聘家奴,更类似雇佣关系,受到律法保护。
而这样的做法,竟然吸引更多百姓过来做事,倒是让人没想到的。
纪楚让范县丞看好城门,普通百姓可以进来,倘若有行为异常的,必然不能放进。
这自然是为了安全考虑。
别忘了这里是边关小县。
吩咐过后,纪楚便去忙其他的事。
但是来安丘县做工的百姓们却只觉得不对。
都是边关小城。
为何安丘县如此有活力。
大家还辛辛苦苦开耕,难道你们不知道,开耕越多,交的税越多吗?
费那么大的力气,人都要累死了,交完田税还不够吃饭。
收成好?
收成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自己的。
再看到典吏带着差役过来,众人下意识要给铜板,就听差役们恶狠狠对雇主道:“纪大人有令,不许苛待长工短工,每日工钱必须如实发放,若有违背者,按照平临国律法处置!”
恶狠狠的表情,他们很熟悉。
但不是对他们狠,是对那些大户们。
这更让人疑惑了啊。
大户们早就习惯了,纷纷道:“草民不敢。”
“如此不仁之行,绝不敢施。”
这,这还是大户乡绅?
竟然这样客气?
等真正做工,接触到本地佃户的时候,发现佃户们其实早就不想干了,准备自己耕田。
说是去年靠着养蜂赚了些银钱,已经有本钱开荒。
还有人说去年种了几亩油菜,也攒了银子。
眼看他们干完雇主家田地里的事,立刻就奔向自己的农田,管事的也不敢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行?!
能主动去其他地方找活干的,心里多半活泛。
吃饭时跟当地人沟通,实在让他们震惊。
冬日过不下去,还有扶济?
还帮忙租用农具?
还购买大量耕牛供普通农户使用?
就连那田税都?
有人捂着自己冻坏的耳朵,现在已经是三月份,冻伤的耳朵已经愈合,但留下的黑色痕迹依旧在。
这必然是年年冻,年年坏,年年烂才有的乌黑。
而这样的冻伤,在他们西北小县是最轻的。
耳朵,手脚,脸颊,稍不注意都是冻疮。
再听对方道:“我们今年可没冻疮,炭火足不说,还修补了房屋,还有油可涂,竟然没冻坏。”
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外面不都说安丘县比他们那还穷吗。
隔壁县的人猛吃一口饭,想着自己有没有安丘县的亲戚,要不然来投奔如何?
反正边关户籍管得不严,来了也没人知道。
农忙不过半个月,起了这种心思的人就不说。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找个活路,总没错吧。
在纪楚再次查看州城发来的信件时,丝毫不知道本县人口已经悄悄突破三万大关。
信件上的内容,让宋教谕高兴的恨不得绕着县学跑两圈,若不是顾及礼仪,真是想蹦起来欢呼啊。
“考上了,考上秀才了。”宋教谕激动道,“比我当年考上秀才的时候,还让人高兴啊。”
去州城考试的五个学生,其中一人考上秀才,便是那个向来第一的张文胜。
至少四五年了吧?
安丘县终于有人考上秀才了!!!
宋教谕喜极而泣,拉着纪楚道:“纪大人,你太厉害了,你真的太厉害了,若不是你这人才肯定不会回来啊。”
纪楚无奈松手道:“还是张秀才本人的功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