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读书这事,并不是读得越多,品行越高。
再看向安丘县的政务,纪楚又有了他想。
刚开始做这县令,是不辜负原身的嘱咐。
之后知道指荒为田,难免心惊肉跳,作为现代稍微有良心的人都不能忍。
在安丘县一年多,考核那会百姓们倾心相护,字字句句为他解释。
他那考核上上,并非“后台”开恩,乃是他自己做的事,加上百姓仗义执言所得。
所以要感激,也是报百姓的情。
如今看了家里的信件,更觉得豁然开朗。
不辜负信赖,不枉费读书所学的德行。
以往只觉得空洞的话,若落在实处,竟然字字有回音。
信件收起来,纪楚眼神更亮,看得范县丞摸不着头脑。
范县丞明显有话要说,他知道纪大人性格,直接道:“大人,呼文村那边已经在修缮废弃道观,只是还有些麻烦。”
纪楚大概知道是什么事:“呼文村的村长太过年迈,无法主持此事吗。”
“是,他老眼昏花,村里有事大多不参与,所以要再选人管。”范县丞斟酌片刻道,“我知道呼文村有一人,名叫呼宝成,从军中退下来照顾老母。”
“他今年二十六,这人秉直力大,颇有些好汉气,在军中还认了字,要不然让他去管。”
范县丞又说了这人的母亲,之前纪楚还见过,这两年都在扶济名单上。
前年去年,纪楚都带人修补他家房屋,清理积雪,炭火衣食更不用说。
那老妇人寡居在家,儿子思索再三,虽说有衙门照料,但他还是从军里退下来,方便照顾母亲。
这么看来,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纪楚道:“带他来衙门一趟,先见见再说。”
等呼宝成一来,眼神灼灼盯着纪楚,直接抱拳单膝下跪:“见过纪大人。”
纪楚都惊了,何必行此大礼。
对方却执意如此:“这两年多谢您照顾老母亲,小的无以为报。”
呼宝成三言两语说了缘由。
他之前放老母亲一个人在家,并不是他心狠。
而是只有去军中做事,才能挣来银钱养家买药,以安丘县原本的田税,他一个人肯定顾不上母亲汤药。
去年安丘县有了变化,呼宝成便想回村种田,所以年前千户长辞了总旗的小官,回到家中。
既方便照顾母亲,又能开耕种地,还打算种些油菜,自己榨油卖出去。
说白了,以前只有离家才能赚钱。
现在在家就能顾着两人,自然还是回来好。
呼宝成对此万分感激。
母亲年纪渐长,他能回来陪着母亲,全靠纪县令在安丘县的仁政。
年后他租了农具耕牛,凭着一身好力气,已经重拾家中田地。
哼哧哼哧耕地的时候,碰到来呼文村办差的范县丞,两人之前就认识,得知县令大人要在这里办磨油作坊,便多问几句。
范县丞知道他的性子,再知道他已经从军中回来,便起了推荐他的心思。
纪楚再问几句,这人都一一答了。
忠孝秉直,也不失聪明。
确实是个合适人选。
“如今作坊只是筹备,等到油菜籽收获,也要到九月份才能运行。”纪楚道,“那这段时间你准备做什么。”
呼宝成竟然是认真考虑过的,他答:“我准备带着母亲去州城投奔舅父,在他家住一段时日。”
“母亲看病,我进州城的磨油作坊当学徒。”
这个答案让纪楚非常满意。
现在二月份,一直学到九月份,确实可行。
有了经验才好管理。
那魏家镇还担心呼文村农户管不明白作坊。
这不是好笑吗。
谁不是一点点学出来的。
有些事看着高大上,真上手了也就那么回事。
呼文村农户不会管作坊,并非他们没本事,只是没机会罢了。
纪楚亲自写信,又看在范县丞推荐的面子上,从衙门账上拨了些银子。
让呼宝成带着自己的信件去州城找张推官,让张推官务必帮忙寻个合适的磨油作坊去做学徒。
做完这些,纪楚让振儿帮忙去取一支山参来,送给呼宝成让他给母亲带回去熬药。
不等对方推辞,纪楚就道:“这山参并非因你替我做事而给,是全你孝顺的举动。”
不是因为你要替我管磨油作坊。
是因为你孝顺!
呼宝成准备带着母亲前去州城,给母亲看病的同时,专门学习磨坊经营。
这消息再传到魏家镇,这魏家镇众人脸都绿了。
一边是有情有义,忠孝两全的呼文村好汉。
另一边是钻营算计的魏家镇大户们。
不对比就算了,对比起来,谁脸上都无光,不管内里如何,面子上的仁孝礼仪那还是要的。
他们还自诩富足人家,该比穷酸人户更知礼明理。
现在呢?
现在脸都丢完了!
还谈条件,还让纪县令征调劳役?
想什么呢。
纪县令并未对他们多说,却已经把巴掌扇在众人脸上。
即使如此,他们还要说一句扇得好。
在魏家镇众人想着补救时,今年县试结果已经出了。
经过层层县试,排名前五的学生,获得今年的州试名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