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道伤疼近十年来第一次有人问她疼不疼,祁聿一时怔住。
她自来对什么都忍得,这五枚金针更是时时刻刻日日年年忍着。祁聿惯性想出口的‘不疼’却塞住了嗓子。
祁聿轻轻放下盏,眼底色浊。
“疼。”
怎么会不疼,她又不是死人。
“但我疼才是活着,这不是什么大事。”
又是‘不是大事’,祁聿眼中究竟什么才是大事?
轻飘飘几个字陆斜失力抓住膝头衣裳,胸腔急促起伏。
“你活得不对。”
祁聿眼含讥笑,“活着就是活着,还有对不对?”
陆斜正想告诉他活着有对的活法、有不对的活法,像他这般不惜性命的活着就是大错特错。
祁聿指尖倏然从他腕子抚触至手背,在食指处轻轻敲碰。
肌肤温度互换交融,祁聿犹如在引诱......
陆斜喉中言语翻然倒流,忙聚集身上诸般感官去体会祁聿给他的这点甜头。
“喝盏茶就回去,今日都晚了,你明晚再来。”
祁聿倾身探近,“我身上的伤还求你万万不要同人张口,老祖宗知晓我会有大麻烦。陆斜,你帮帮我。”
......
求?祁聿求人?
祁聿只言片语中生嵌亲昵,软侬语调牵人心弦。陆斜从未看过祁聿如此伏低做小灵俏模样,这伤定是天大麻烦了。
他掀眸,却又避着祁聿倾近的亲昵,正腔问了最要紧的话。
“明日我能给你拔针重新诊脉么,你这伤拖下去真有损寿数。”
陆斜承他动作端起盏子,放唇边犹疑之际。
祁聿一只手突然撑住他腿,人整个凑在他耳畔。
“你又要脱我衣裳?”
一声轻笑裹住他耳朵。
“那明晚我自己来,你别绑我。方才我疼得很,都是男子你也惜一惜我好不好。”
祁聿如此贴近陆斜神思骤然绷断,一个阉人如此娇嗔妖媚陆斜竟然也不觉得难看,嗓子燥得仰头大饮一口手中茶水。
舌头打结半响:“是我无礼,我只医伤的,真不是故意冒犯。”
祁聿见人豪饮一口,喉咙上下涌动确定人入腹,她眼下勃。然明亮颜色强摁下去。
周身轻盈,松腔:“这话你说了一晚,知道你不是有意冒犯。”
手拍拍陆斜腿,“回吧,今儿实在太晚,咱们明儿见,明儿我再脱给你看。”
祁聿那张光洁的脊梁还有一臂能握的腰身覆上神思,兼被祁聿小动作碰触的心神不定,陆斜耳尖、喉结染上霞红,四肢无处安摆。
“明晚见,我......祁聿,你好眠。”
他僵着挪腿、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的同手同脚往窗子去。
祁聿单手支着桌面看他蠢拙身影,眼下杀意不禁束缚隐隐溢出。
陆斜在窗前驻足回首,祁聿忙收了眼中凌厉神色,改换温煦。
轻声:“怎么。”
“我不会同人言半个字,你莫忧心我会说。”
祁聿:......
“恩,我信你。”
陆斜翻窗动作再度收停,祁聿瞧得有些不耐烦,强压着气性张口要问。
陆斜认真叮嘱:“你身子不好别用凉水应付,命人抬些热水来。”
祁聿内吸口气,点头:“好,劳你这般挂念我身子。”
当陆斜翻出窗那瞬祁聿点灯,朝门外喝声:“来人。”
门前不多会儿浮上道影子,“秉笔有何吩咐?”
“抬些热水来。”
“是。”
陆斜窗外听到这心满意足悄悄顺着墙根原路返回。
水没多会儿由人抬进来,她指了个人留下,余剩下的人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