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坐床上指着桌上陆斜饮过的半盏:“喝了。”
这人双膝一并便跪地上,伏着朝她趴两步:“秉笔饶命。”
室内哭腔叫人头疼,她现下衣裳没穿好不好走出去,陆斜是蠢的不代表每个人都是。
“本督要真想你死你求也躲不过去,这就是普通迷药,我想借你看看药效,明日你会醒。”
她不容置喙再度沉声吩咐:“喝了。”
祁聿意思明了,他不喝必然得罪,看祁秉笔这语气、起的性子定是死路一条。但听吩咐,秉笔说是迷药,尚有一命可活。
外头严寒不比此间室内暖和,可手触到桌上的盏,他浑身如堕冰窖,某种冰寒犹如寒刃刮骨叫人好生难受。
这人一思再思,战战兢兢起身握紧半盏茶。
“饮了去找老祖宗,叫他借我三五坛好酒,老祖宗问话就说一会儿我亲自去回。”
“是。”
待人饮了茶出门,她将床上挑断的绷带丢进火盆,重新找了医箱,最下层全是绷带,都是她没回有伤光明正大攒下的。
今晚先应付用了。
衣裳穿好,刘栩叫人搬的几坛好酒也到了门前。
她才推开门,方才饮了茶的人倏然倒地不醒,门前随侍的人吓得不轻。
祁聿冷嗤声叫人噤默:“没规矩,别搅扰旁人休息。”
“将我屋内火笼子抬一个到对面陆督主房中,如此寒冷的天怎叫人冻着。”
屋内可是老祖宗特意烧好送来的御赐之物,怎好转送他人......
几人面面相觑后抬眸看眼那边廊下,再见眼前祁聿清冷凌厉神色,只好听吩咐硬着头皮进门抬。
祁聿瞧见刘栩披着衣裳出门,站在廊下正看她。
她轻扫眼人,径直走到对面敲响陆斜房门,里面无声,她勾唇似笑非笑。
两旁在门前守夜的人互看眼。
“咱们秉笔早睡下了,不然祁秉笔明日再来?陆秉笔说他进屋后不叫任何人搅扰,不然要打杀奴婢们,还请......”
祁聿朝后轻轻一声:“将人拖下去暂拿了。”
院中人迟疑半息,便立即将陆斜房门前的人尽数捂嘴扭臂扣了。
她提腿一脚踹开陆斜房门,天大声响里头还没个动静,里头大概是个什么情景心底了然。
身后一阵热浪裹来,祁聿余光瞧见遣人送来的火笼子到了,她侧身示意人往里抬。
刘栩瞧着这幕微微拧眉,这般响闹陆斜怎么一丝动静也没有。
祁聿又要做什么?
凛风在廊下吹起祁聿一身赤烈颜色,脊
梁挺得又正又直,张狂透体浮出,衣裳笼着他一身清素玉质。
祁聿这模样一看就不是要行好事。
他遥望着人提眸凝目。
她进门朝陆斜床畔走去,伸手探了人多会儿鼻息,十分确定陆斜已经裹衣‘睡’去。
祁聿好心将褥子给人盖好掖好,俯身再看陆斜隽秀温煦的面容。陆家家风独许他的高爽风度浸骨出肤,眼下阖目仿似醉玉,睡得安稳宁静。
陆斜予她种种浮上,祁聿指腹种种自禁轻轻将人眉心轻轻抚了下。
低声道:“陆斜,你是个好人。”
只是——对不住了。
心思落地,祁聿心口碎疼碎疼的。
这等感官不知从何来,祁聿却知要往何处去......
她这等知觉会与陆斜葬在一处,能与他长久长久。
祁聿转身出门,叫人将自己门前的酒搬来。
她接过一坛朝陆斜屋内火笼子上砸去,动作干脆决绝。
火‘嘭’得炸在屋内,赤艳火光猛地蹿进众人视野,各位纷纷因惊吓朝后跌退。
祁聿下颚示意剩下的酒水都抬来。
“陆秉笔今夜屋内饮醉,不小心洒了酒引火自焚。”
“这几坛扔进去送他一程,叫人痛快喝一场。”
屋子再烧旺些才好。
院中所有人奴婢一道看向老祖宗......就任由祁聿这样光明正大的在秉笔直房放火,烧杀陛下亲选不久的西厂提督?
祁聿声响再度亮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