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困在这里了。”

听着这话，亚连·叶利钦是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摸摸自己那被刺伤的肩膀，自嘲道：“您又为什么要在这里与我废话？不该赶紧上去找人把我抓住吗？”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亚连·叶利钦。”

“呵，您真会开玩笑。”

“……我可以撤销对你的指控……”

“哈哈……指控……指控！您到现在居然还觉得我是因为您的指控才会被关进监狱！才会落到现在这番境地！！”

“不管您撤不撤销指控我都会死！您能明白吗？！我什至都无法站到法庭上与您当庭对质，就像那些人……就像米切尔森一样……我一定会死在开庭之前！”

“……你是说，国王陛下？”

不等对面回话，她已经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与她紧绷的身体不同，她的声音如往日般充满笃定和自信。

“他真正想留下的是039王（kg）039的首字母039k039。只不过他还没能完全写完就被打断或者断气了，所以才让你有了修改的余地。”

这段时间对利昂娜来说格外漫长……其实，关于哈蒙·米切尔留下的那个字母究竟原本就是“b”还是由另一个字母涂改过来的，她根本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是带有“b”的布莱恩首相，还是带有“k”的国王陛下——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不能让问话顺利下去就要看她有没有押对筹码了。

利昂娜感受到手心变得有些湿润，但她现在根本无暇做出那些多余的动作，生怕自己激动下的一个动作会向对方暴露出自己此时此刻究竟有多紧张……

讥讽的声音断断续续从石墙的另一边传来：“米切尔森知道的太多了……虽说他不一定会说出来，但谁让他与白马帮串通了那么多年呢？还帮那些疯子弄到那么多武器……他本就该死！”

利昂娜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又缓缓呼出。

“什么……”墙对面的人发出一声略带疑惑的声音，“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两个人……而且你也说了，那是米切尔森做的事，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利昂娜几乎要气笑了：“那是米切尔森为了给你们做遮掩他们才会死！奥尔德里奇警司当年已经查到了关于我父亲和妹妹死亡的疑点……他就是因为查到才会被米切尔森这个败类盯上，你怎么有脸说他们的死与你没关系？！”

他有些担心地看过去，刚想上前一步却听到墙另一边的人开口了。

那声音似乎卡顿了一下，这才艰难道：“我……我对您父亲和妹妹的死也感到很……愧疚。但我……无法改变陛下的想法……而且说实话，您父亲的死并不能全算在我们头上……”

利昂娜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愤怒，一拳砸在面前的石墙上，嘶声怒吼道：“就因为一个秘密，一个该死的妹妹！你们就要把我们全家都毒死！父亲的情况我不算清楚……可我的妹妹是全然无辜的！你们凭什么就这样夺走他的性命？！！”

发觉到利昂娜已经完全失控的谢尔比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弗鲁门阁下，请您冷静一下……”

“你以为光凭我，光凭奥斯伯德那个懦弱的家伙就能随意处死一个伯爵吗？你以为光凭他一个人的意愿就能做到吗？！”

“这就是一个有阶级的世界，自古以来都是！”

男人发出“呵呵”的笑声，近似癫狂的声音透过石缝传过来。

“你胡说！”

“哦是吗……是吗？！可这就是我的亲眼所见！”

啪。

仿佛自己正飘浮在半空，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无法触碰到任何事物，甚至无法思考……

半晌，她的眼珠终于动了下，死死盯住面前的石缝。

……你和奥斯伯德……”利昂娜重复着他的话语，声音终于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你和奥斯伯德……你和国王陛下……你和国王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完全停不下来。又因为声音太过响亮，似哭非哭的笑声在回声的加持下居然有几分怪诞。

“…………这边……他在这里……”

对话声伴随着脚步声逼近，靠坐在石墙上的男人看着不远处那越来越亮的灯光不由露出一个笑，操纵着摇晃的身体站起身。

砰————

枪响的同时，谢尔比一脚踩灭地上的蜡烛，捡起来，不由分说地拽住还呆愣在原地的利昂娜，开始往回跑。

“你下手太快了，我感觉他刚刚不像是自言自语，好像是在跟其他人说话。”

“我们的任务是在第一时间击毙他，不让他有任何说话的机会。”扛着尸体的人说道，“这边一路过来都没有藏人的地方，就算真有人也是在另一边，不需要你我操心。”

骤然听到真相, 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亚连·叶利钦的笑声遮掩了墙另一边的其他声音, 导致他直到枪声响起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毕竟治安所内人多眼杂，让他们进入密道抓人就相当于把密道的位置完全对外公开。一旦让那些报社知道，擅自报道出去，难免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对于这个自己待了近十年的组织谢尔比简直不能更了解。他们一旦开始狩猎就会堵住所有的兔子洞, 即使密道内部有没有坍塌, 圣奥古斯汀教堂这边的入口也一定会被检查。

被拖着跑出两步，利昂娜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

最后向后面看了一眼，她用力咬了下唇, 转身跟上谢尔比的脚步。

可同时为了维持照明，他们又不能跑得太快。地道的地面并不算太平整，如果摸黑前行很容易被破损的地面掉落的砖块绊倒, 算下来只会更浪费时间。

时间在沉默中被拉长了, 谢尔比忍不住用余光去看那一直跟在自己身侧的人, 可也许是因为光线或是角度的原因，他总是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谢尔比踏上台阶，刚往上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停顿两秒后直接转身，带着利昂娜躲到楼梯的下方的空档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