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过去那种为了教义就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要杀人全家的行为也早就不被大众认可——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马黎教堂中的这些密道其实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现在负责圣奥古斯汀大教堂的主教大人依然重视教堂中的密道,让专人定期进行维护,或者有人在利用它藏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亦或是,两者皆有。
不过利昂娜此时自己已经分身乏术,实在没有精力管教会中的闲事,顺手就准备把账本塞回砖缝里。
谢尔比及时握住账本的另一个角,止住了她往回塞的动作。
利昂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松手让对方拿走后继续往下走。
此时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完全没有分岔口的笔直通道。通道两边的砖块与楼梯上的并没有什么区别,看上去应该是同一时代的杰作。也就是通道的宽度稍微宽了些,两人总算可以并肩前行了。
“……如果039加冕日神迹039的故事属实,那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道应当没有错。”谢尔比安慰道,“只要没有分岔路,它肯定会通向圣玛丽安教堂。”
按照那位助理牧师所说,教堂内还有很多在五百年前的那次大整修后还保留原本状态的房间……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种更加古老的密道并不只有一条?
再进一步……亚连·叶利钦难道真的就逃进密道里了吗?
如果他压根没有进入密道,是按照正常的方法往外逃,现在也许已经逃出了庞纳城,抑或是已经被治安所和“基金会”的人抓住,那她现在为止所有努力和冒险就都白费了……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从把空白的信纸塞进信封伪装成证物开始,到以自身作为饵料、刺激亚连·叶利钦对自己出手,她的每一步都是在赌博。
这种孤注一掷的决策只会产生两种结局——一招致胜,或满盘皆输。
现在亚连·叶利钦的越狱又给了t她一个机会……这也许就是最后一个机会,绝对不能……
蜡烛能照亮的范围十分有限,有些东西只有走到近前才能看清……以至于她走了这么久才发现,前面的通道居然被一堆巨大的碎石挡住了。
看到前面的情况不对,谢尔比率先快走两步上前,借着烛光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前方那七零八落的石块,最后却只能遗憾地走回来。
不等他说完,原本还呆立在原地的人忽地再次迈开腿。
“……等等,这样不行!”
“…………”
许久后,她用力将抓握在手里的一块石头用力扔向一旁。
“该死!”
金发青年猛地站起身后快步走了两圈,终于爆发了。
“谁都在阻挠我……所有人,每一个人……包括你!”
“伟大而无所不能的父神啊!你的公正到底在哪里?!”
怒吼声顿时传遍整条地道,最后只在空荡的空间中留下此起彼伏的回声和青年剧烈的喘息声。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现场的两人都愣住了。
“咳咳……”
这次利昂娜终于分辨出了声音发出的位置,居然就在石墙之后!
“…………”
她走到坍塌形成的石墙旁,沉声问道:“是你吗?”
双方都沉默许久,另一边的人终于率先打破沉默。
对面的人似乎自嘲般笑了一声,一边咳嗽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真是没想到,最先找到这里的竟然是您……”
亚连·叶利钦醒来时, 传入耳中的是一声接一声的怒骂。
自从昨天被关进监狱他就没有怎么吃饭,晚上又两次与人搏斗,冒雨逃跑,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
再退一步, 就算逃出去又能怎样?
饥饿、疲惫、寒冷和对黑暗的恐惧如藤蔓般一点点勒紧他的心脏,可这都还不算什么。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条曾被他视为希望的地道,他如此努力摸黑走了那么久,绞尽脑汁想到的、暂时不会被治安所和“基金会”所知的藏身处,居然是一条死路。
那一瞬间, 亚连·叶利钦真切地听到了代表最后审判的钟声。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 没有朋友,独自一人慢慢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腐败成一摊烂泥……这就是他的结局……
他似乎是昏倒了,又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漫长而无法醒来的梦。
他不想待在那里,他开始挣扎,可越是挣扎越是无法挣脱。
他感觉全身都要燃烧起来,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可这并不能改变他下沉的事实。
一开始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毕竟他刚从噩梦中挣脱出来,之前听到的怒骂声到底是做梦还是真实的都有些分不清——可等他的神志慢慢恢复后,很快便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
尽管很微弱,仅仅从坍塌的石头缝隙中露出了一点点,可在地道这种全黑的环境中还是非常显眼……
听到他人说出自己名字的瞬间,亚连·叶利钦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对面是谁,似乎已经不需要猜了……
非常诡异的,明明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明明是被人发现了,他此时此刻居然有想要大笑的冲动。
“真的是你——”
“既然你在越狱后就跑进了圣玛丽安教堂的密道,按照距离算,顶多走一个小时就该走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