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莫顿医生的反复查看，那具藏在酒窖里的干尸确实属于一个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得出结论：“不管她是谁，都不可能是爱德华·福里斯特。”

“这……怎么会……”埃斯蒙德仍不敢置信，“可如果不是爱德华，她又是谁？为什么会被埋到这里？”

“是的，所以我们才……”

“南陆自古有制造木乃伊的习惯。而且那边气候炎热干燥，只要死在沙漠就很容易形成干尸。”莫顿医生推了下眼镜，“据我所知，以前很多人会把木乃伊当成一种纪念品带回国，不知道希尔科罗男爵是否也有这样的习惯？”

说罢，他还一脸戏谑地看向医生：“我记得你几年前也去过南陆，怎么没趁机弄几具回来？”

布朗探长耸了下肩，并不是很在意：“反正我也没那闲钱买。”

探长带着小警员到处转了两圈便查清了，希尔克罗男爵还真有带纪念品回家的习惯，其中就有南陆特有的棺椁和好几具动物木乃伊。

然而很遗憾，雷纳德因为精力不济已然陷入昏迷，莫顿医生也不建议在此时打扰他休息。

他的视线瞥到一旁面色苍白的艾略特身上，又温声安抚道：“不但是你，很多拥有行医资格的老医师都会弄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之前一直在男管家房中，并不知道上面差点吵翻天。

多弗爵士则皱紧眉头，神情十分严肃。

“哦，当然。砷镜[2]并不是什么复杂的实验。”莫顿医生这么说着，却为难地蹙起眉，“但我们这次走得很急，身上没带太多东西。”

莫顿医生明白他的意思，打开怀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如果等实验结果出来再往这里拍电报，就算到时候路通了，消息最快也要半夜或者明天到你这。”

莫顿医生是个好脾气的医生，即使新年第一天就被拉来加班也没太多怨言，只快速收好探长递来的小瓶子：“算你欠我一杯酒。”

医生对他的抠门很是无语，却也没继续扯皮，很快便要出门。

回过神的艾略特总算有了反应，急忙拦住医生的去路：“我们这里还有一位女士生病了，您能帮忙看看吗？”

灰蒙蒙的世界里，有人牵起她的手。

“快看，这是我新买的！”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形凑到身边，在她耳边小声道，“我读给你听……”

不是深受贵妇追捧的诗集，更不是发人深省的格言寓言，没有优雅的语句，更没有华美的辞藻。

那不是淑女该读的书……她很清楚这点，可她还是忍不住被那声音描绘的故事吸引。

她也想写出这样的故事，将情绪灌入其中，创造一个只有她能掌控的世界……

迷雾中，那人紧紧抱住她，在她面颊上亲吻：“我真的很期待，我期待这个故事的结局……”

她清楚这只是梦境，可那又怎样？

“贝拉……”

“贝拉……”

“贝拉……”

渐渐地，她有些困了。

…………

一道红光照突然到她身上，微合的眼眸猛地睁开。

窗框将猩红的天空划分，一道漆黑的身影吊在正中央。

“钟儿敲一下，老鼠又溜下！”

贝拉直直看着那具左右摇摆的尸体，褐色的眼眸中浸满绝望。

黑影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一顿一顿地抬起头，无声地张大嘴。

欢快的、激动的、焦急的……有人在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眼泪无法抑制地落下，贝拉也跟着张开嘴——

一道声音打碎迷雾，贝拉猛然从梦中惊醒。

贝拉的视线稍稍右移，发现边上还站着一名戴着眼镜的陌生人。

“很寻常的感冒。可

莫顿医生给贝拉检查一番，得出结论：“已经退烧了，没什么危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再来。”

转身回到房间时，便见贝拉正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男爵……死了…………”

“是、是啊……死了……”他像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个事实，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拳越攥越紧，嘴里喃喃道，“死了……”

艾略特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床上的女人。

“你、你在胡说什么？”

贝拉没有回答，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没有移开视线，只直直地看着跳脚的青年。

“莫顿医生也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他率先撇过头，“不要胡思乱想，等会儿我会让人送食物来……”

艾略特关上门，沉默地在走廊里站了一会，这才带着烦躁撸了一把额前的碎发。

小弗鲁门先生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