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和提起了兴趣,对秋儿点了点头。
一路上,蝉鸣声不绝。
回到和乐小灶的时候,铺子里面只有两个食客,天气太热,除非生计所迫,否则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家中闭门不出。
明礼是两人当中的其一。
许栀和与良吉一路上心心念念的绿豆水他已经先喝上,他一边喝着绿豆水,一边抬头朝着街巷张望,见到许栀和与方梨回来,立刻站了起身,“东家姐姐,秋儿掌柜。”
他面前放着两道凉菜,一道凉拌胡瓜,一道凉拌豆腐,米饭还没怎么动,菜已经少了大半。
许栀和看见桌上的菜,才后知后觉地看向秋儿……刚刚回来路上太热,他们三个将去的时候计划着要吃的猪骨汤、卤肉、炊饼忘在了脑后。
只能寻找下次机会了,许栀和本来还觉得有些可惜,等刚拍好的胡瓜清脆,许栀和被碧色吸引,在明礼的对面坐下,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寻常食客,点了两道凉菜,又加了一碗梅子姜。
三人在明礼的座位旁边坐下,厨娘准备期间,明礼好奇地望着额头上带着微微汗意的三人,问:“东家姐姐,你们是去做什么了?怎么一个个热成这样?”
许栀和说:“去了一趟府衙。”
秋儿补充道:“原先去的时候还有拂面的小风,谁知道回来就热成这样。”
明礼蹭地一下站起身。
正在说话的秋儿被吓了一跳,她准备伸手去接瘦猴端来托盘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朝着他看去,“怎么了?”
这天气热成这样,还不许人说了?
明礼自知失态,站起来后身子就僵硬了,半响后才恢复了动作,慢慢坐下,同时说:“没什么。”
他也想不出来自己是应该庆幸自己走得早,没让东家姐姐和秋儿掌柜看见自己孩子气的一面,还是遗憾自己走得太快……要是知道东家姐姐今日也去了府衙,他们两个人同时和二舅舅说,说不定……说不定能问出来一些东西。
但也不一定,二舅舅一身戒律清规,哪里会告诉他们。
凉菜和绿豆水端上桌,许栀和直直冲着绿豆水而去,刚伸出筷子,被秋儿拦下,“先垫垫肚子,再吃凉的。”
也不知道昨晚她睡着之后方梨与秋儿说了什么。两人提醒她不要贪凉的神态、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许栀和眨了眨眼睛,没有反驳秋儿的话,反正她点的都是凉菜,吃起来清脆爽口。
吃了小半碗胡瓜,许栀和端起了绿豆水,她浅浅啜饮一口,然后伸手将自己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对明礼说:“你今日不去书院?”
明礼正在将面前的两碗菜收尾,听到许栀和说话,立刻将自己嘴巴的菜快速咀嚼咽了下去,“今日不用去,昨日书院月试,今日教习要阅卷,明日再去书院。”
许栀和喝了两口绿豆水解渴后,端庄地拿起一枚汤匙,一下一下舀着碗中的绿豆。
绿豆昨日用水浸泡,煮了一个时辰,绿豆不约而同地绽开了豆花,吃起来有股沙质的感觉,冰凉粉糯。
许栀和捕捉到关键词,偏头看向他:“月试?”
“每月一试。”明礼一想到月试,脸上灿烂的笑容淡了淡,转而换上一张苦瓜脸,“这个月月试完,甲乙丙三班的书生都可以下场科举,可我还要考三年、甚至更久。”
一想到这里,明礼只觉得眼前一片惨淡。
以父亲应天府明家的权势,或者母亲汴京魏家的权势,给他一个荫封官不算难事,但明魏两家家风极正,单看家中子侄念书用功——尤其是二舅舅摘得庆历元年的探花,便可见一般。
三舅舅虽然行事随性洒脱了一些,那也是正经的进士及第。
许栀和看着他脸上的愁容惨淡,忽然想到了梅丰羽,她笑吟吟地说:“我有一位友人,性子和你相似,若是你们遇见,应当很能聊得来。”
明礼歪了歪脑袋。
想起梅丰羽,自然不可避免地会想起和他一道会太平州参加州试的陈允渡,许栀和将手中的汤匙放下,看着落入铺子中的光线在方形窗棂的裁剪下投下一小片灿色的阴影。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估计还在回太平州的船上没下来,天气热成这样,带着的干粮不知道坏了没有。
他路上还顺利吗?吃得好不好?睡得可安稳?
她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看向露出好奇心的明礼,对他说:“等你到了汴京,我介绍与你认识。他年长你几岁,前些日子刚启程回乡参与州试。”
明礼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那就相约今年冬日吧。冬日书院按理有两月假日供学子归乡过年,东家姐姐,我去找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