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因为家事耽误了点卯的时辰,但应天府衙门里面谁敢站出来指责府尹此事不妥?府尹事必躬亲,他们都看在眼底,没人会说什么。
魏清晏说有说话。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正在说话的衙役和魏清晏一道顺着门口望去,见到本应该在前堂办事的衙役出现在了这里。
跑过来的衙役看着大开的门,猜到府尹大人已经解决了家中的私事,立刻上前一步,躬身拱手请示道:“府尹大人,正堂有人来了。”
魏清晏站起身,绯红的衣袖扫过桌案,他一边走一边问:“其他当值的几个主簿呢?”
“正在按照您的要求去了城郊村子、庄镇。”衙役跨步走在魏清晏的身后,始终保持着落后一步的距离。
魏清晏微微颔首,走到正堂后,衙役连忙去偏厅叫等候的许栀和一行人出来。
偏厅又来了几个人,排在许栀和的后面,他们没坐下,听到衙役进来说府尹到了,立刻挤出门口,大声呼喊着:“大老爷,求您给草民做主!”
衙役在府衙干了这么多年,对这样抢在人先告案的现象见过不止一次,他看了一眼正准备落座的魏清晏,主动说:“府尹大人,是许娘子先到的。”
他话音刚落下,许栀和便感觉有好几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府尹的,衙役的,刚刚哭天喊地那人的。
刚刚疾呼“大老爷”的壮汉视线最为明显,他看着许栀和的背影,嚷着说:“我年纪这般大了,恁这女娃忒不懂事,当叫我先说。”
衙役想着缓和气氛,笑着说:“您年纪可不大,嗓门有力的很。”
魏清晏将桌上的惊堂木一叩,还准备狡辩的壮汉顿时老实了,往后面一站。见他闭嘴,魏清晏看向许栀和及其身后的人,语气平静,“何事?”
中间人立刻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地契文书以及委事人特意找了讼师写下的授予手函,将事情经过简要讲了。
此事不算难办,魏清晏伸手拿起桌上薄薄的两张纸,仔细核对了地契文书和手函上面的名字和手印,微微颔首。
他正在准备拟新的所有地契时,衙役在旁边小声与许栀和说着话,“许娘子放心,这种过契的文书办理起来很快。这次许娘子来应天府也是处理完铺子事务就回去汴京城吗?”
许栀和看了一会儿府尹写字,见他目不转睛,完全像是不记得从前发生事情,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听到衙役的问话,许栀和说:“不是,这次会在应天府待久一点。”
衙役说:“如此甚好,应天府盛夏别有一番趣味,可去湖中亭看花赏水,十里莲塘看鲤鱼嬉戏。秋儿掌柜在应天府居住的时间久,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十里莲塘为应天府三景之一,如果有机会,我定要陪姑娘去看看。”秋儿说。
去年过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十里莲塘的花期,湖面上只剩下折断的残荷,秋儿今年本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胜景,但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今年诸事繁忙,她不一定能抽开身。
她又看了一眼走路来此显得有些蔫的姑娘,心底暗暗地想——姑娘最怕酷暑,怕是没什么心气去莲塘晒太阳。
衙役闻言,笑着和两人分享了更多的应天府夏日可去纳凉寻趣的地方。
魏清晏听着几人的交谈,笔下却有条不紊,写完后等他静等了一会儿,等墨水干透,站起身。
红色衣裳起身的动作十分显眼,正在绘声绘色描绘自己去年与妻儿去古刹寻幽遇见山林野鹿的衙役一个激灵,立刻闭上了嘴,走到魏清晏的身边,帮着他准备后续用到的红泥印。
许栀和按照要求在下面写下了名讳,然后又写了一张。
中间人将手函交给府尹,跟在后面签下代写文书,他将地契、手函交出去后,得到了一张“回执”。
等去岭南广州府的委事人回来,他将这张单子交还,此事就算了了。
和中间人,衙役说得一模一样,从头到尾,没用上一刻钟。
见许栀和他们处理好了,在旁边快要不耐烦的壮汉连忙上前,他酝酿着措辞,准备声泪俱下讲述自己的遭遇,却发现应天府尹并没有看他。
许栀和看了一遍地契,将其交给秋儿。
秋儿有些诧异,“姑娘,你不带回去吗?”
“放在你这边,有什么变动也好第一时间解决。”许栀和理所当然地说。
秋儿顿时感觉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她对许栀和说:“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保管。”
来的时候空气尚且清润,回去的路上太阳升起,地面白灿灿地散发着热量,许栀和原先还能与秋儿说几句话,等走了一半路程,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秋儿在旁边鼓励着许栀和说:“昨夜我叫厨娘熬了绿豆水,等放了冰糖用冰块镇过,清热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