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允渡被扰人心神的桂花味迷惑了,他凝望着许栀和眼眸,半响道:“栀和既然说不出话,那便不说了吧。”
清浅的呼吸落下,许栀和的眼角落下一抹凉意,带着视若珍宝的珍重。
桌上的纸张被袖袍扫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许栀和揪住了陈允渡的衣领,主动贴上陈允渡的唇角。
后者怔了怔,很快反应了过来,伸手托住许栀和后脑勺,俯得更低些。
原先只是轻轻贴着,然后试探地探出舌尖,撬开牙关,轻微的水声在这一刻被放大,恍惚中许栀和觉得,自己像是一朵盛放到极致的花,被一只蝴蝶栖息花叶,吮吸花粉花汁。
窗外风声雨声交织,伴随着惊心动魄的雷声。
时光在这一刻被拉得无限绵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同时缓缓睁开眼睛,清晰地看清楚彼此眼中的倒影。
陈允渡压制着低低的喘息,微垂的眼眸中漾动着波澜的碎光,又凉又缱绻,像是一汪平静且深幽的潭水,又像是水妖幻化成的精魅,诱哄着人不断沉沦。
光是被他注视着,许栀和都有一种被潭水淹没包围的错觉。她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他的唇上移开,松开了陈允渡的衣领,“你还要读书……”
陈允渡只是望着她,尽管不愿意停下,却依旧点了点头,“好。”
他们二人之间,从来都是她占据主导。
许栀和不敢再看,再看下去,今夜陈允渡必然读不了书了。
她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地上的纸张匆匆捡起来,捏着略显凌乱的衣袍钻入了床榻上。
安置屏风和珠帘势在必行,许栀和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困意。
陈允渡则是坐在桌案上,倒了茶水一杯杯饮着,一壶茶水很快就见了底。
嘈杂的雨声渐渐远去,他的心思渐渐平稳,落在面前的书上,而后执笔书写,看着一切如常。
等一页纸写完,翻过来检查,才发现每十个字左右,就有一个“栀”字。
他闭了闭眼,想将手中的纸张团成一团扔出去,又觉得冒犯,思量再三,等墨水干透,折了三折,夹入书中。
……
许栀和一觉醒过来的时候,雨声已经停止了。
她习惯睡在里侧,醒来后坐在床上,才发现外侧床铺不像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陈允渡该不会昨夜一夜没睡吧?
许栀和抿了抿唇,有些烦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陈允渡正十八岁,血气方刚,昨夜的滋味,应当不好受。
可是他再有一年就要科举了,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她身为陪考家属,怎么能拉着他乱来?
她陷入天人交战中,觉得自己的耳边仿佛有两个小人正在掐架,一个说“明明你很喜欢他也很喜欢”,一个说“色即是空,金榜题名才是王道”。
她想了半响,当真觉得此题无解。
许栀和放弃了思考,披了外衫起床,又唤了方梨进来,帮自己梳洗。
小院的地面不平整,一场雨后,留下了稀稀疏疏的银白水洼,枝头的鸟雀从树枝上掠下,站在水坑旁边梳洗自己的羽毛。
她站在门口,随着渐渐明亮的天光展开笑容,重新恢复了满满的干劲。
不过些许挫折罢了,她既然来了这汴京城,自然没有畏难而退的道理。
许栀和草草吃了一个蒸包、一碗红豆汤,喊上秋儿,重新出门了。
这是秋儿第一次单独和许栀和出来,她的心中既好奇,又惊喜,亦步亦趋地跟在许栀和的身后,从她的身影轮廓外观察着大宋的都城。
许是雨过天晴,人们都愿意上街来透透气,清晨的马行街上人群络绎不绝,其中属曹婆肉饼和徐家瓴羹最为火爆,门前的老食客们伸长脖子苦苦等候,只为口腹之欲。
秋儿吸了吸口水,这么多人排队,滋味必然妙极。她现在月钱四百文……还都是属于她自己的,等日后空闲了,一定要来尝尝。
许栀和站在原地不动,被香味勾走魂魄的秋儿傻愣愣地往前走,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前面不对,赶忙回头望去。
“馋了?”许栀和笑吟吟地问她。
她今日出门准备采买东西,身上自然是带了钱的。
秋儿摇头:“没有没有。”
她嘴上否认得快,但毕竟只有十四岁,眼底的渴望是掩盖不住的。
许栀和走到了曹婆肉饼的队伍中,前面约莫站了十一二个人,趁着排队的功夫,许栀和抬眸辨认着“曹家肉饼”旗儿下面的小字。
猪肉的六文钱一个、羊肉的十文钱一个。
只做这两种,每天数量有限,若是当天没买着,只能第二日来得早些。
许栀和莞尔。古人的智慧和现代人并无不同,饥饿营销的方式原来这么早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