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花圃内的藤椅在风中晃悠,细雨湿秋千,康妙祎踩过被雨水打落一地的花瓣,背着帆布包出门了。
春杉里82号。
“八月二,他生日,去年他朋友组局给他办趴,在湖心河那边的游艇上,还来了几个男明星……”
雨滴敲在伞面,发出空洞的音律。
许多影视明星也爱在这里置办房产,不过大多数宅子都没住人,富人买房就跟买包买项链一样,只是时尚单品的一种。
康妙祎在附近的银行取款机上看到蹦出来的数字,欣喜了两秒就立马心惊起来。
她猜不透蒋煜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倘若只是大手一挥,奖一赠二,她也得把多余的还回去。
况且经过一晚上的思虑,康妙祎后悔跟他发生了那样的纠缠。
为了现下的十万承担将来的难测,她愿意踏进这一局,也只入身这一局。
母亲康影涓给她寄来了一瓶沙棘原浆和两罐蜂蜜,发货地址是新疆布尔津县。
她对母亲招呼都不打、不知何时摸去外地这类事早就习以为常。
搞后现代艺术搞到锅碗瓢盆洗衣机上去了,灵气与精力被男人和孩子消耗殆尽。
家道中落后,康影涓又捡起了艺术事业,从游山玩水开始。
不过康影涓对自己忠诚就足够了,她如果真的一生都在女儿的周身打转,康妙祎倒要伤心了。
雨停了。
这次有点不一样。
蒋煜存捏着个勺子,正在往盘中的溏心蛋上浇黑松露酱。
“康妙祎。”
康妙祎不知道他家大业大的,一天到晚到底在自找什么不爽快。
“吃早餐没?”他将瓷盘递给她。
看得人没食欲。
心说关你什么事。
康妙祎立马后撤半步,满眼防备地仰视他。
细长骨感的手指捏着一片紫色花瓣。
她今天穿了件苹果绿衬衫,白色内搭领口缀有木耳边。
康妙祎若无其事地回身,抱着鞋盒径直上楼。
花瓣被丢在流心蛋黄上,搅吧搅吧,让他吃掉了。
一一,
……
他仔细瞧了瞧页眉的“一一”,思路很流畅地就联想到了她的名字。
很长一段时间,她把小名“一一”选定为自己的正式名字。
她此刻坐在伏案边,用光油将这三个字细致描摹。
旧旧小小的“康妙一”就被涂抹掉了。
画框中是一泡半腐烂的石榴。
裂口处厚涂沥青,变质的汁液滴坠而下,颜色渐渐变浅,有着糖浆一般的胶着感。
这是她多年前的画作,当时,画室的老师夸她画得有种“淡漠的贫血的感伤情调”,葱绿配桃红,华丽又苍凉。
她的爸妈崇尚放养教育,康父不用说,典型的诈尸式父亲。
再加上她自己愿意做个草包富二代——其实更像暴发户二代——导致学艺不精。
不然她就能靠卖画赚钱了。
捏着那张卡,刚走到二楼楼梯口,遥遥望见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