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池水轻轻荡起涟漪，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从中浮现出来时，他的理智被狠狠地撕扯了一下，他看见的不是人，那是一团不断蠕动、扭曲的血肉。

它没有明确的形状，仿佛是一种违背自然规则的存在——一块活着的、不断生长和收缩的肢体，表面覆盖着扭曲的血肉，如脉搏般跳动，仿佛随时都会膨胀出新的器官，它没有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团肉块在池水中涌动，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嗤”声，它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可它却真实地站在那里。

蝙蝠侠的瞳孔微缩，呼吸骤然停滞。

理性告诉他——这只是幻觉，是拉撒路之池的影响，或者是某种异常状态的视觉误导，但那种本能的恐惧，那种对未知与不可理解的东西的畏惧，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惊骇，甚至比面对小丑的疯狂更令人战栗，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遇见了怪物。

但他只是眨了一下眼，下一秒，那团蠕动的肉块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少女的身影。

她静静地站在池水边，微微低着头，长发贴在额前，露出与他极为相似的深邃五官，她的眉眼像极了塔莉亚·阿尔·古尔，可那抹锋利的轮廓，那双过于清醒而深邃的绿眸，却完完全全属于布鲁斯·韦恩。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父亲。”她轻轻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你比我想得要矮。”

蝙蝠侠的喉咙有些干涩，他的神经仍然紧绷，他根本没精力去思考，自己的女儿刚刚说出了什么令人火大的话，他甚至还未从刚才的恐惧中完全恢复，那一瞬间的错觉太过真实，以至于他的理智正在疯狂分析刚才发生的一切——是拉撒路之池的影响？是他的心理防线被冲击？还是她真的……

他注视着她，试图找出一丝异样，但她完美得可怕，她的呼吸均匀，眼神沉稳，她的身体没有一丝扭曲的迹象，就像是普通的复生者一样，可为什么，刚才的那个“东西”，会是她？

蝙蝠侠不敢确定，但他知道——他必须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刺客联盟果然不适合教小孩，他想象中的乖乖女儿都变成什么样了！

6.

在蝙蝠侠的视线之外，少女的嘴唇轻微颤动，发出的声音幽远而低沉，那并非人类的语言，而是更加古老、更具侵蚀性的低语，仿佛是某种在宇宙诞生之前便已存在的呢喃。她的嗓音轻柔，带着无法言喻的意味，如同夜色下的潮水缓缓退去，却在每一个角落留下不可见的印记。

“——这就是我的生父吗？”

这句疑问本应轻飘飘地散落在空气中，可它却带着一丝深不可测的韵律，如同一种来自拉撒路之池深处的回音，在幽暗的空间里微微震荡。池水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回应她，水面泛起了一丝近乎肉眼不可见的波纹，涟漪如同无形的触须，短暂地探向她的脚踝，又迅速隐匿回去。

她缓缓抬眸，注视着那个站在池边的黑色身影。

她的理智在告诉自己，这是她的父亲，是她的血脉来源，是她从小就被教导要超越的存在，可她的灵魂深处，却有另一个声音轻柔地告诉她：不，他只是供血者，真正塑造她的，是拉撒路之池，是那个在黑暗深渊中回应她的母亲，是那道让她理解自己真正身份的低语。

她的嘴角轻微地弯起，那抹弧度几乎微不可察，但那双眸子深处，却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它既像是审视，又像是怜悯，更像是一种……来自高维生命对低等存在的兴趣。

她在观察自己的“生父”。

第147章 重返恶魔城的第一百三十七天 文不文艺……

760.

不幸的预感成功应验了，当夜翼和蝙蝠侠灵巧地登上一道横梁，准备继续前进时，空气仿佛骤然凝固，一股熟悉而危险的压迫感陡然降临——她回来了。

不远处，空间仿佛被撕裂一般，黄金面具女子的身影突兀地浮现，她依旧穿着那身繁复而诡异的战甲，手中的流星锤滴落着淡金色的光辉，如同活物般在她手中游走，她的目光冰冷而无情，仿佛没有丝毫迟疑地再次锁定了他们。

然而，更糟糕的是，这次她并不孤单。

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原本看似坚固的木墙忽然炸裂，残片四溅。火焰映照下，从破裂的墙壁中缓缓走出了一道与黄金面具女子极为相似的身影——同样的铠甲，同样的金色面具，但这一次，来者手持的武器不再是沉重的流星锤，而是一张精美而致命的黄金长弓，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弓弦上，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演奏一首无声的死亡乐章。

现在，追杀者变成了两个人。

那么显然不能再用“黄金面具女子”这种称呼了，那么就称手持流星锤的女子为“卡利俄珀”（calliope），称手握弓箭的女子为“欧忒耳佩”（euterpe）好了——是的，这两人是有名字的，这两个名字都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缪斯女神，根据这两个名字，也很容易猜到也许还会有第三个人甚至是第四个，毕竟掌管文艺的缪斯女神一共有九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