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眼前的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他坚信着自己是被爱着的，坚信着蝙蝠侠会找到他，坚信着布鲁斯会为他而来，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那份信任几乎让杰森感到陌生。

原来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吗？那种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布鲁斯的时光，那种坚信着自己是被爱着、被需要着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杰森·陶德”变得不再相信自己是被爱着的呢？是从小丑的撬棍落在他的身上，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希望和生命粉碎的时候吗，还是从布鲁斯没有为他复仇的那一刻起？

他曾问过自己：如果换成迪克，布鲁斯会不会更在意，如果换成提姆，布鲁斯会不会更愤怒？

他渐渐地开始怀疑，自己在这个家中，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拒绝承认自己的爱，拒绝接受别人的关怀呢？是拉萨路之池的寒冷侵入他的灵魂时，还是当他用红头罩这个名字重新站起来时？他不清楚，只知道有那么一刻，他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

“杰森·陶德”改变了，彻底地改变了，那么另一个当事人呢，布鲁斯的感情有没有变呢？

杰森不由得想起那个男人——想起布鲁斯低沉而笃定的声音，想起那句“我爱我的孩子们，包括杰森”，那句话像一根生长的藤蔓，深深扎进他的心脏，盘绕不去。他不敢完全相信那句话，但它却又像一颗种子，在他的内心深处慢慢发芽，刺得他隐隐作痛。

他还想起第二次回到庄园时的情景，布鲁斯那个家伙，像个不知如何表达歉意又不肯低头的高中生，明明在乎，却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和迪克正在讨论年龄的问题，而布鲁斯就像东方故事里那个随叫随到的曹操一样，恰到好处地出现，仿佛他早就站在暗处偷听，只等着找一个能插话的机会。

“他就是故意的。”杰森心里冷哼一声，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了一抹苦笑，“那么明显，他分明就是故意躲起来的。”

但即使如此，即使他再如何刻意隐藏，杰森还是在布鲁斯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份真切的复杂情感，他不想承认，但他知道，那不是假装出来的。

布鲁斯有没有改变暂且不知，至少他对自己孩子们的爱还是一如既往的。

他收回思绪，抬眼看向眼前的罗宾。那个男孩正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中带着无所畏惧的信任和坚定。杰森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就像看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那个还未被绝望和背叛吞噬的杰森·陶德。

杰森笑了，那个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就像是阴雨连绵的天空久违的放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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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开始消失了！”罗宾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惊慌，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杰森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甚至开始融入空气中，像是被风吹散的薄雾一般。

杰森被他的叫喊声拉回了神，低下头，果然看到自己的手已经变得半透明了，仿佛随时可能消失，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无奈和自嘲：“也许是什么消除了什么执念吧，漫画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现在是说这种东西的时候吗！”罗宾几乎是跳了起来，他紧紧盯着杰森逐渐模糊的轮廓，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焦急，“你在消失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正常现象，到底怎么办啊？”

杰森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却依然是那种懒散的淡然，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别担心，这很正常。”他耸了耸肩，像是在回应罗宾的焦虑，又像是在安抚自己，“我差不多该回到我的世界了，这里……已经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了。”

眼前的身影在逐渐变得透明，像是一张被阳光侵蚀的旧照片，边缘开始模糊，直至渐渐消失。罗宾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自称是“杰森·陶德”的男人在空气中一点点地融化，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杰森的轮廓已经模糊得快看不清了，但他低垂的目光却仿佛依然注视着罗宾，那眼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是释然、是不舍，还是一种微妙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