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坍塌的洞穴深处,水晶球的光穿透尘雾刺得眼睛发酸。
太阳穴突突跳着,刚才用混沌灵识扫过那团光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里面那道黑影,分明和黑袍人有七分相似。
"顾尘!"苏璃突然拽我胳膊,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烫过来,"灵气波动在变!"
我这才注意到空气里的震颤。
原本只是夜明珠坠落的闷响,此刻连脚下的石板都在发抖,石拱上方的钟乳石噼里啪啦往下掉,有块拳头大的碎石擦着韩枫耳朵砸在地上,崩出火星。
"宫殿要塌!"韩枫反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刚才被落石擦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却笑得比平时更响,"老顾,你不是能看破机关吗?
指条活路?"
我咬了下舌尖,混沌灵识顺着震动的方向蔓延。
精神力像被抽干的泉水,疼得眼前发黑,但顾不上了——灵气波动的源头在水晶球,那团光每亮一分,周围的岩层就脆一分。
再晚半刻,整个遗迹都会被压成碎渣。
"跟我来!"我拽着苏璃往左侧跑,灵识里显示二十步外有个通风口,连通着地面。
韩枫的爆炎符"轰"地炸开,在前方炸出个火球,照得通道里浮尘像金粉似的乱飞。
苏璃的冰剑突然横在我面前,剑刃结着薄霜:"小心!"
头顶传来裂帛般的声响,我仰头的瞬间,半人高的石梁砸下来。
苏璃的冰锥"嗤"地刺进石梁裂缝,冻得石屑飞溅;韩枫的火球紧跟着撞上去,烧得石梁"滋滋"冒白烟。
我们贴着石壁滚出去,石梁砸在脚边,震得膝盖发麻。
"走!"我扯着苏璃爬起来,灵识里通风口的位置正在缩小——岩层挤压,出口要闭合了。
通道里的灰尘越来越浓,我咳得直弯腰,嘴里全是土腥味。
韩枫的火球忽明忽暗,他喘得像破风箱:"老顾,这路...咋越跑越窄?"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闷响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只见来时的路被落石堵了个严实,连条缝都看不见。
苏璃的冰剑在身侧划出冷光,她额角沾着灰,眼睛亮得吓人:"退路没了。"
我的太阳穴疼得要裂开,混沌灵识强行展开,终于在左侧岩壁上捕捉到一丝缝隙。
说是缝隙,其实就是岩石崩开的巴掌宽的裂缝,里面黑黢黢的,能听见风灌进去的哨声。
"走这里。"我扒着岩缝边缘,指甲缝里全是碎石渣,"苏璃,你先。"
苏璃没废话,冰剑往岩缝里一插,借力翻了进去。
我推着韩枫的后背:"你跟着,小心捡石头。"韩枫倒吸冷气,他后背的伤口被岩石蹭破了,血染红了半片衣襟,却还在笑:"得亏我皮糙肉厚。"
岩缝里的石头尖得像刀,我爬的时候胳膊被划了几道,火辣辣地疼。
头顶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有碎石不断砸在后背,砸得人发晕。
苏璃在前面喊:"快!
能看见光了!"
我抬头,岩缝尽头果然露着天光,淡青色的,像块碎玉嵌在头顶。
韩枫突然哎哟一声,我转头,他的裤脚被岩缝里的尖石勾住了,正单手解腰带。"扯了吧!"我吼他,"命重要还是裤子重要?"
"那可不行!"韩枫倒认真了,"上回在云州城,你说我穿破裤子像叫花子..."话音未落,头顶又是一阵剧烈震动,岩缝里簌簌往下掉碎石。
他骂了句脏话,直接把裤脚撕了,露出沾血的小腿。
终于,我摸到了岩缝外的草叶。
苏璃把我拽出去时,我整个人摔在草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住。
风裹着青草香灌进鼻子,我望着天上的云,突然笑出声——活下来了,真活下来了。
苏璃蹲下来拍我后背:"发什么呆?"她的冰剑还攥在手里,剑尖滴着水,也不知是汗水还是冰碴。
韩枫瘸着腿走过来,裤脚短得离谱,活像个滑稽戏里的丑角,可他脸上的笑比阳光还亮:"老顾,我就说...咱们能..."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正翻涌着黑云。
那云黑得反常,边缘泛着幽绿,像被墨汁泡过的棉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下来。
风里飘来股腥气,像腐烂的鱼鳃,又像...
我猛地站起来,混沌灵识不受控制地涌出。
精神力瞬间被抽干,眼前发黑,可我还是看清了——那团黑云中裹着无数细如发丝的黑雾,和之前黑袍人化作的黑雾一模一样。
苏璃的冰剑"嗡"地轻鸣,她盯着黑云的眼神像要杀人:"是他?"
"不是。"我抹了把嘴角的血,刚才灵识用太猛,连鼻血都流出来了,"或者说...不止他。"
黑云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像无数人在耳边低语,又像风刮过空坛。
韩枫的火球在掌心跳动,火光照得他脸色发白:"老顾,这玩意儿...比之前那黑袍人厉害?"
我没说话。
望着越来越近的黑云,我突然想起水晶球里那道黑影——青灰色的脸,和黑袍人如出一辙的眉眼。
或许从我们按下令牌的那一刻起,就不是我们在逃,而是...
"准备战斗。"苏璃把冰剑插进地面,冰雾顺着剑刃蔓延,在我们周围结出冰墙,"不管来的是什么,先撑过这一波。"
韩枫的火球"轰"地飞上天,在黑云中炸开个窟窿。
可那窟窿转瞬就被补上了,黑云反而压得更低,连阳光都被遮住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令牌,它还残留着水晶球的温度,烫得皮肤发红。
风卷着草叶打在脸上,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黑云中的低语节奏完全吻合。
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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