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安静的听着,找不到话口插进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心里还有芥蒂,无法如同母亲一般自如的说话。
好步容易等母亲发现她的寡言,讪讪的住了口,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我话太多了,吵着你了吧,你刚到先回去休息休息,我这里不碍事地。”
钟娴摇了摇头说,“我去买点水果,刚来得及什么都没带,”说完便往外走。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忙说不用了,别花那个钱,让她自己要多攒点,他们这辈子无能老了以后能给一双女儿的少,既然给不了什么,便只好替她们省一些。
这样的话钟娴既陌生又熟悉,从前的时候妈妈老这么说。
母亲向来是个节约的主儿,有点好的想置办点什么,那也是在她和妹妹身上,往日里和父亲却是相当节约,甚至可以用上苛刻一词。
小时候只有她才能吃点肉,过年才会有件新衣服,后来有了妹妹爸妈就对自己更省了,什么好的都先仅着两姐妹,她们结婚那年的置办的两套新衣裳,钟娴十几岁的时候,他们都还在穿。
这些事情她并不是这一刻在知道,但是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难过,她背对着母亲,泪水噙满眼眶,忍着掉落的可能,加步走出病房,有些颤抖的声音快速说了句,“花不了几个钱的。”
这个世界上最难相处最难处理的感情,不是朋友,也不是爱人,更不是七七八八的左邻右舍、同事、同学,而是家人。
其他的任何一种感情人们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感性或理性的判断去接近、发展这段关系,唯独家人无法选择,你选择不了他们,他们也选择不了你。
这段关系有太多的法律、道德依据去维护,又完全没有道理可讲,你不能因为他的某些言语、行为就独自疏远离开,他也不能因为你桀骜不驯、懵懂无知而放弃你。
更加别说用性格、三观、兴趣来衡量、考虑是否要继续。
完全不同的独立个体,却一要辈子羁绊在一起。钟娴尝试着告诉自己,不用说服自己什么,有些爱终是如影随形的。
她在医院的走廊里静坐良久,将自己曾经推翻否决的一些情感,逐渐拼接起来,碎片总是容易划伤人,于是这个过程钟娴走的费心费力,好在最后的结果尚可,她想通了一些,无论如何该尽的孝顺,她都得做好。
她摸了摸已经哭肿的眼睛,想着不好狼狈的太过明显,于是到厕所里洗了把脸,才下去买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