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钟开明和丁兰来卖鱼,又说起钟娴,话里话外都是希望未来女儿可以嫁入好人家,不用留在农村,吃他们吃过的苦走他们走过的路,说他们这些年含辛茹苦好不容易让女儿成人成才。
这些话一字一句亲口落入冯清的耳朵,她要怎么去为了“爱”,将这一个未来幸福美满的家庭拉进泥沼呢?
钟娴我是不得不这样做,我遗憾不能爱你,但我高兴我没有连累你。
钟娴一直紧绷的身子,顷刻间像被抽掉骨头瘫了下来弯了肩膀,冯清心疼地想要立刻上去抱住她,但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只差最后一下她就会放弃,她就可以去过更光明的未来,不管以后她遇见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定都会比自己更优秀更加适合她,于是强装镇定,收起眼里的雾气冷漠的看着她。
天上突然开始飘起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书上说和心爱之人一起迎接初雪爱情便能永久,这话在此时此刻就像个江湖郎中行骗被人瞬间识破。
钟娴过了半晌重新挺起背,像是平息好了情绪终于下了决定,哑着嗓子说:“好,那我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
又抬手轻轻拍掉落在冯清肩上的雪花,这个动作让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去年夏天夜里,她们第一次正式谈论这份情感,冯清站在树影下也是拂过自己的肩膀,说你看,月光都是落在你肩上的,从一开始她就从未想过她们要走在一起吧。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钟娴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过的笑:“天凉,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冯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如今在多说什么也是徒劳,自己的关心与祝福于对方而言大概不是良药是□□吧,只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两人的家在这个分叉口一个往北一个往东,钟娴望着冯清的背影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回到家看着钟娴还扔在院子里的自行车,只觉得头疼,她让冯依依找时间给她送回去。
钟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冰天雪地里走回去的,只记得脸上的泪已经干涸,凛冽的北方刮的脸生疼,因为走路她手脚都暖和了起来,但是心里比这九寒天还要冷,回家后她就高烧不止,睡了几天才缓过来。
丁兰更是急坏了,吃了两天药还不见好,一早就去诊所请陈医生过来看看,到诊所的时候遇见了冯清和冯依依也是来买感冒药。
“你们两姐妹怎么也来了?”
“兰婶兰婶。”
“我感冒了来开点药。”
“你也感冒了,我们家钟娴也是吃了两天药都不见好,准备请医生去看看要不要吊水。”
“她也感冒了么?”冯清听到钟娴也感冒好像还很严重,担忧之情立刻浮现出来:“怎么会吃两天药还不好?是发烧吗?”
“一直断断续续发烧,昨天上半夜烧到了三十八度九,幸好后半夜又退了。”
“兰婶,你给她熬红糖姜茶发发汗,应该是那天吹冷风了,快让医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