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宝也是微怔,他说的杂书其实是医理,以便于研究食疗方子。
自然,说爱读诗书是最体面的,只不过谁知人家会不会问你在读甚么诗书,若是说左了,反而教人觉着他在装才情。
但凡是有些脑筋的,都能听出他爱看戏文。
不想顾言许竟会欢喜这些。
萧元宝低了声音:“我欢喜瞧那般上进团圆的故事,像是豆腐娘子起家,夫郎装扮成男子悬壶济世这样的。可市面上多是穷苦书生和富家小姐,看上两个本子,也都是那般,有些俗套。要么就是天仙下凡与人结好的,故事跌宕曲折都差不多,我不多爱。”
“你说的在理。那些我也瞧的腻味了,近来瞧着两本病弱书生和强干夫郎的倒是有意思。”
只好两只眼睛四处瞧着,看有没有人凑近偷听的。
他不教萧元宝走去旁处,到席面儿上也与他坐在一处。
本是坐在中间靠后的萧元宝受顾言许唤着,一下子便坐去了前头,惹得人频频注视。
“他家大人好似是新科探花,在翰林任职的祁大人。”
萧元宝心思细腻,如何不晓得那些频频落在自个儿身上的目光。
虽没听见说了他甚么,但也能知不会是甚么夸奖的好话。
只不过今时心境早已变换,遇事已然心静。
萧元宝大大方方的,该做甚便做甚。
待着席散了,又在这头与顾言许耍了几把投壶,还是祁北南那头捎话过来问,这才辞了人回去。
回去的时候,祁北南诧异分明说好了暗号,怎的还反过来他去唤人了。
听萧元宝一一说出后, 不由得笑着赞了一声。
萧元宝本是想说单纯小孩儿心性的, 可又觉着不妥,还是用了个很上台面的词儿。
祁北南昔年与顾言许虽相识, 但接触并不多, 倒是如萧元宝所说, 外来看着是再端庄不过的人物。
在他曾经未知全貌的情况下, 觉着顾言许也是个十分能折磨人的人物。
两人在外和气如宾, 内里不知做了多少较量。
他到底也未曾与顾言许接触太多, 片面定夺不得一个人的性子。
祁北南道:“我们家与之没有甚么厉害关系。”
更何况今生事有变换,他初始就留在了京都为官,不曾下地方上历练,自也没有按着原来的那条路与国公爷搭上线。
萧元宝应了一声,他察觉出祁北南似乎并不大认同他说顾言许随后这件事。
但他又不是个喇叭,将这样的事情四处说实在是不妥当。
他答应祁北南:“我晓得了,不会委屈着自己与人相交的。”
萧元宝笑意更盛了些。
听来送帖的人说,不是做甚么宴,就是单想请萧元宝过去说说话儿。
倒是不想,顾言许竟还下帖来邀他。
那日听闻顾言许的身子不多好,面色见着比寻常人要苍白,便煮了一盅养颜汤带着,按着时间赴了约。
多热络的将他往里头请。
这处宅子大小不输任家,又还距皇城官署近,等闲官员都住不得。
待着进了园子,七拐八绕好一通,这才到了顾言许住的园子里头。
顾言许见着萧元宝高兴,连忙招呼了流水一样的下人去上茶上点心。
怪不是不好意思的将准备的礼与顾言许。
“天气见热了,这汤清爽润口,倒是吃着很好。”
萧元宝听得意外,不想他们铺子都传到了顾言许这处来。
家里头经营的产业,有教人光顾生意之嫌,转道:“这是我自个儿捣鼓的,想着这月上忽冷忽热的,得保养着身子,没旁的甚么东西好拿,就炖了一盅汤来。”
顾言许道:“只我没想到你手艺竟然这样好,又用心,还特地与我做汤送来。”
顾言许吃了半碗下去,他才罢了手,用手帕擦了擦嘴。
萧元宝闻言眉心微动,笑道:“郡君笑话我。”
“我也体贴不得他什麽,近来官署里头忙,下职回来便一头栽进了书房里,不到天黑不罢休,多也是天黑了点着烛火忙碌的时候。我又帮不得他公务,也便只能与他煮一盏明目的汤水,不教他眼睛不爽利。”
他听萧元宝说到了这茬上,便跟着道:“是矣,我见着他也是忙,却无从分担,想着去央我爹与他个闲职好了,省得是日夜都忙。”
他听祁北南说过,林青煜本就不喜受安排,婚事也就罢了,男大总当婚。
只是他又不好直言,便道:“林大人若是晓得了郡君一心为他所想,心里定然欢喜。只不过林大人从地方上高中状元,足可见得是个十分上进的人,如今年轻正是意气想要大展拳脚的时候,要他清闲,想来自个儿也闲不下。”
顾言许默了默,眸子一动:“你说得在理,转想着我前儿个看的那本游侠话本,若是那游侠心里没有天下苍生,行侠仗义,转换做个闲散人,好似确实少了精髓。”
端起旁头的香茶,吃了一口。
萧元宝见状连忙放下茶盏:“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