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深下楼后走了一段,才回头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叶笙:“你就穿这身出门?”
周砚深略有些同情看了她一眼:“你能活这么大,还挺不容易。”
出了家属院,路边停着辆吉普车,周砚深绕过去上了驾驶座。
连眼前的沥青路两旁的白杨树,都是棵棵一样的挺拔笔直,每棵树树干一样高的位置都刷着白色的石灰,高度像刻度尺量过一样,都在一条水平线上。
叶笙心里还在感叹时,周砚深已经发动汽车,箭一样地冲出去。
出了营区大门,叶笙才发现,营区和外面简直天壤之别,她一直觉得,九二年经济已经开始发展,就算是农村,应该也不会太差。
周砚深像是能洞察叶笙内心一样:“是不是觉得这儿特别荒凉?”
周砚深挑挑眉:“你住一段时间会发现,还有比这儿更荒凉落后的地方。所以一会儿的衣服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就先凑合一下。”
这个男人,有时嘴巴跟蜂尾针一样毒,有时却又异常的心细,不会让人有窘迫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人格分裂。
叶笙看过去,在一排商店中间,有一个挂着白色牌匾,上面是红色油漆字:丫丫服装店。
站在路边,想着好歹要跟周砚深道声谢,说个再见的。结果她的手刚举起一半,周砚深像是等不及一样,一脚油门,车子直接冲了出去。
叶笙又差点一口国粹出口,同时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她没带钱!
叶笙懊恼,刚才怎么就忘了要带钱这回事呢?在纠结要不要回去拿钱时,就见前面不远处闹闹嚷嚷很热闹。
挤进人群,没想到站在中间的竟然是贝贝,三个七八岁的孩子拿着马鞭和棍子,像在斗牛一样,围着贝贝转,边转圈还边喊着:“小傻子,来抓我们啊,你要是抓到了,这个糖就给你吃。”
围着的大人,有几个只是出声喝止大孩子不过伤到贝贝,却没有人出来阻止,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逗一个孩子是侮辱,是不对的!
又瞪眼看着其他两个孩子:“你们家长呢?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下次再敢这样,我就用马鞭抽你们。”
“就是,都是男孩子,逗一逗打一架又怎么了?男孩子就要有血性!”
男人被叶笙怼得脸红,却因为人多不好意思发火,摸了摸鼻子推着身边的人走了。
在他们眼里,小孩子打架根本不是事,没事还喜欢逗着两个小孩子打架呢。
三个小孩子被叶笙吓到,那个被夺了马鞭的男孩,更是连马鞭都不敢要,转身跑了,其他两个见主心骨跑了,也一溜烟的跟着跑了。
“你妈妈呢?”
没有意外,贝贝依旧扭着手指,并不理她。
琢磨了下,还是先把孩子抱回家属院再说,至于朱虹,那么大个人,看她有脸回去。
叶笙转身看过去,街中心就那么几栋二层楼,而供销社那个楼最高,楼顶站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不是朱虹还能是谁?
叶笙真是看不懂这个朱虹的脑回路,因为周砚深不搭理她就寻死觅活,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管?想了想,还是抱着贝贝走了过去。
有人喊着:“姑娘,你可不要想不开,有什么事情先下来再说。”
就有人着急忙慌地去通知。
就她这短短一天对周砚深的了解,那个男人肯定不吃这一套的。
朱虹一脸倔强:“贝贝,贝贝!就是因为他,我这一辈子都毁了。你让周砚深来!他要是不来,我要让他后悔一辈子。”
朱虹不肯
乌向兰着急:“朱虹,你咋那么轴呢?周砚深让你带贝贝回省城,那也是为了你和贝贝好。你看贝贝那么漂亮的孩子,你忍心一辈子就让他这样了吗?”
王颖气得头蒙,扭头看见叶笙抱着贝贝站在不远处,赶紧过去:“叶笙,你也在这儿?”
“你要死要活给谁看呢?现在就跳啊!”
“你要是残了,丑了,恐怕更入不了周砚深的眼。”
叶笙迟早给你戴绿帽子
王颖就很担心,凑到叶笙身边小声说:“你这么刺激她,她要是真跳下来怎么办?”
她只顾说得痛快,却没注意周砚深什么时候到了身后,抱着胳膊冷眼看着叶笙,听她清脆的声音带着愤怒。
又想起刚给母亲打电话要叶笙的户口本时,母亲说的话:“叶笙去找你了吧,你可千万要把她留在你那边,咱们这边可是有她不少闲话了,天天和文工团的小白脸眉来眼去的,留家里早晚得给你戴绿帽子,到时候离婚丢人的也是你。”
叶笙冷哼一声:“这样不负责任的妈妈,不要也罢,给孩子造成的心灵伤害更严重。”
叶笙被一声三哥喊得吓一跳,扭头就看见周砚深站在身后,半米的距离都没有,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到的。
周砚深伸手抱过贝贝:“没事,这件事我来解决。”
叶笙心想你老人家心态是真稳,这种时候还能记得我买没买衣服,一脸坦然:“没有,我忘了带钱。”
周砚深眉心跳了跳,扫了眼叶笙,全身确实没有能装钱的地方:“走吧,现在去买。”
叶笙有点儿同情这个朱虹,人家男人连点暧昧的信息都不给你,你寻死觅活人家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怎么还能脑残地在那儿作呢?
朱虹见周砚深根本不理自己,和叶笙离开了,撕心裂肺地喊着:“三哥,三哥……”
王颖也挺生气:“她不就仗着自己的哥哥了不起,仗着长江牺牲了,才这么又作又闹的吗?”
叶笙跟周砚深到了丫丫服装店门口,才突然想起来,她还要买内衣,周砚深跟进去有些不合适。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周砚深:“你先把钱借给我,我自己进去买就行,回头我有钱了再还给你。”
叶笙手忙脚乱地接住钱包:“认识,往东走七八百米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