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清晨,王谦蹲在院子里磨着猎刀。刀刃在磨石上发出"嚓嚓"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清脆。杜小荷挺着大肚子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
"趁热喝,"她把缸子递给王谦,"刚熬的姜糖水。"
王谦接过缸子,热气氤氲中看见妻子冻得通红的脸颊。杜小荷怀孕已经五个多月,肚子明显隆起,行动却依然利索,只是王谦总不放心让她干重活。
"今天真要去?"杜小荷帮他整理狗皮帽子的系带,"听说西山那边野猪可凶了。"
王谦一口喝完姜糖水,辣得直咧嘴:"于子明说发现了一群,少说十来头。快入冬了,猪正肥着呢。"
院门外传来于子明标志性的大嗓门:"谦哥!磨蹭啥呢?再晚猪都跑没影了!"
王谦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双管猎枪、备用弹药、砍刀、绳索,还有王父特意准备的一包辣椒面——遇到危险时往野猪脸上撒,能争取逃跑时间。
"走了。"他亲了亲杜小荷的额头,"晚上回来吃你炖的酸菜。"
杜小荷往他兜里塞了两块高粱饴:"路上垫垫肚子。"
院子里,于子明已经全副武装地等着了。他今天格外精神,穿了件崭新的羊皮袄,猎枪擦得锃亮,腰间还别着把锋利的猎刀。
"玉兰给做的,"见王谦打量他的新袄,于子明得意地转了个圈,"说是我生日礼物。"
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向屯口走去。路上,杜小荷的叮嘱声还追在身后:"小心点!别逞强!"
屯口的老槐树下,七爷正蹲着抽旱烟。见他们来了,老人家用烟袋锅敲了敲脚下的树桩:"磨蹭啥呢?猪群往北沟子去了!"
七爷今年七十有二,是屯里最年长的猎人,对山林里的每一处兽径都了如指掌。他佝偻着背走在前面,脚步却比年轻人还稳当。
"昨儿个发现的,"七爷边走边说,"一群半大猪崽子,带头的母猪少说三百斤。"
王谦心头一热。这个季节的野猪膘肥体壮,一头成年猪能出百十来斤肉,够全家吃上小半个月。更别说野猪肚是味名贵药材,能卖上好价钱。
"七爷,"王谦小声问,"这次能打着几头?"
七爷眯着眼盘算:"要是运气好,三四头不成问题。不过得小心带崽的母猪,护崽的母猪比老虎还凶。"
三人一路说笑,很快来到了北沟子的入口。这里的地势明显变得陡峭起来,积雪也没过了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七爷示意大家放轻脚步,指了指前方一处被积雪覆盖的山坳:"就在那坳子里,昨儿个拱了一片橡树林。"
王谦仔细观察地形。山坳里确实有大片被翻动的雪地,还有新鲜的猪粪和蹄印。从痕迹看,这群野猪刚离开不久,应该是去附近的水源喝水了。
"顺着脚印追,"七爷压低声音,"别惊动了。"
三人沿着蹄印悄悄追踪。老黑狗表现得异常兴奋,但受过严格训练的它没有吠叫,只是时不时回头看看主人,尾巴摇得像风车。
穿过一片橡树林,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结冰的小溪。溪边,十几头野猪正在冰窟窿旁喝水!有半大的猪崽,也有两头成年母猪,最大的一头少说有三四百斤,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乖乖..."于子明咽了口唾沫,"这要是全打下来,够全屯吃一个月了。"
七爷瞪了他一眼:"贪多嚼不烂。瞄准那两头大的,小猪别动,留着来年再打。"
王谦仔细观察猪群。最好的两头母猪站在外围,警惕地观察四周。野猪的视力不好,但嗅觉和听觉极其灵敏,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逃跑。
"我和子明从这边绕过去,"王谦小声布置,"七爷您在这守着。等我们把猪群往您这赶,您就打那头最大的。"
七爷点点头,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埋伏好。王谦和于子明则悄悄向猪群侧翼移动,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这些警觉的家伙。
距离猪群还有五十米时,王谦突然踩断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猪群瞬间炸开了锅,最大的那头母猪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其他猪立刻聚拢在她周围,小猪崽被护在中间。
"打!"王谦当机立断,举枪瞄准。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发出。王谦的子弹击中了一头母猪的颈部,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七爷那枪则打中了最大母猪的前腿,让它踉跄了一下,但没有倒下。
受伤的母猪暴怒了!它认准了王谦的方向,低着头猛冲过来!两根锋利的獠牙像两把尖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上树!"七爷大喊。
王谦就近爬上一棵粗壮的橡树,野猪"咚"地一声撞在树干上,震得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于子明趁机又开了一枪,打中了母猪的另一条前腿。
母猪吃痛,转身对付于子明。于子明来不及上树,被逼得连连后退。千钧一发之际,老黑狗从侧面扑上去,一口咬住母猪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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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猪吃痛,转身对付老黑狗。王谦趁机从树上跳下来,近距离对准母猪的眼睛开了一枪。
"砰!"
这一枪正中要害,母猪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轰然倒地,激起一片雪雾。
"补枪!"七爷喊道。
于子明冲上前,对着猪头又补了一枪。母猪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另一边,那头被王谦打中颈部的母猪也已经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其他野猪则四散逃窜,转眼就没了踪影。
"好险..."于子明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腿还在发抖。
七爷走过来检查猎物,满意地点点头:"两头大母猪,够本了。"
两头猪确实肥壮,皮毛油光水滑,獠牙足有半尺长。七爷熟练地开始处理猎物,先取猪肚,再割肉分块。野猪肚完好无损,是上好的药材原料。
"供销社老张正缺这个,"七爷举起猪肚对着光看了看,"能卖个好价钱。"
王谦帮着分肉,突然听到于子明惊呼:"谦哥!看这儿!"
最大那头母猪的右后腿上,赫然嵌着一颗子弹!伤口已经化脓,周围的组织都腐烂了。
"难怪这么暴躁,"七爷蹲下身查看,"是那伙偷猎者干的!"
王谦心头一凛。这颗子弹明显是军用步枪的,和他们在鬼见愁遇到的那伙人用的武器吻合。这些混蛋不仅滥杀猎物,还留下受伤的野兽祸害人!
"得想个法子,"七爷阴沉着脸,"不能让他们再祸害山林了。"
处理完猎物,三人用树枝做了个简易拖橇,把猪肉捆在上面,轮流拖着往回走。猪肚则由七爷亲自保管,老人家把它小心地包在油纸里,揣在贴身的衣兜中。
"按老规矩分,"七爷边走边说,"猪肚归王谦家,肉三家平分。"
于子明乐呵呵地说:"玉兰最爱吃野猪肉馅饺子,这下可算如愿了。"
正说着,老黑狗突然狂吠起来,背毛竖起,冲着前方的林子低吼。王谦立刻警觉:"有情况!"
林子深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接着是人的说话声和笑声。七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迅速躲到树后。
不一会儿,三个男人出现在视野中。正是那伙偷猎者!大胡子背着56式半自动步枪,另外两人手里拿着猎刀和绳索,看样子是刚打完猎回来。
"妈的,今天又白跑一趟,"大胡子骂骂咧咧,"就打到两只兔子。"
"都怪你,"瘦高个抱怨,"上次那鹿打早了,把这片儿的猎物都惊跑了。"
三人从距离王谦他们藏身处不到十米的地方经过,完全没发现树后的猎人们。等他们走远,于子明忍不住啐了一口:"败类!"
"跟上去,"七爷突然说,"看看他们的老窝在哪儿。"
三人悄悄尾随,保持着安全距离。偷猎者显然对这片山林不熟,走得很慢,时不时还要停下来辨认方向。跟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那里搭着两个简易帐篷,旁边还拴着两匹马。
"记下位置,"七爷低声说,"回去报告公社武装部。"
三人悄悄撤退,绕路回屯。一路上,王谦都在想怎么对付这伙人。他们装备精良,又心狠手辣,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回到屯里已是傍晚,听说他们打了两头大野猪,全屯人都跑来看热闹。杜小荷挤在人群最前面,见王谦平安归来,眼圈都红了。
"没事吧?"她上下打量着丈夫,"听说带崽的母猪可凶了..."
王谦笑着转了个圈:"好着呢,连根汗毛都没少。"
七爷去大队部报告偷猎者的事,王谦和于子明则留下来分肉。按屯里的老规矩,猎到大型猎物要分给各家尝尝鲜。不一会儿,野猪肉就被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好的里脊肉留给自家。
杜小荷忙着炖猪肉,王母则把猪肚小心地泡在高度白酒里。王谦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这才觉得浑身酸痛——那是紧张过后的后遗症。
晚饭时,两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鲜美的野猪肉炖粉条。杜勇军听说偷猎者的事,气得直拍桌子:"这帮畜生!非得收拾他们不可!"
"公社说了明天派人来,"王父喝了口酒,"让咱们先盯着,别打草惊蛇。"
杜小荷给王谦盛了满满一碗肉:"多吃点,补补力气。"她在桌下悄悄握住丈夫的手,"下次别去冒险了..."
王谦捏了捏她的手心:"为了你和孩子,值得。"
夜深了,客人们陆续告辞。王谦和杜小荷回到自己的小屋,炕烧得暖暖的,散发着松木的清香。杜小荷靠在王谦怀里,突然说:"谦哥,我今天感觉孩子在踢我..."
"真的?"王谦兴奋地把手放在她肚子上,"让我摸摸!"
两人静静地感受着那个小小的生命迹象,心中满是期待。窗外,北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棂"咯吱"作响,但小屋里温暖如春。
远处传来屯里老人哼唱的古调:
"十月里来雪满山,
猎户出围不怕寒。
打来野猪肥又壮,
全家老少笑开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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