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一百三十一）

那几天很多人通宵未眠，奔走在校园和街头，祈祷抓住最后一点尾巴，大骂合不来的同学，拖着志同道合混了四年的人醉酒了一场又一场。

许哲远是其中之一。

那天上午下了雨，下午却又雨后转晴，两人走在湿漉漉的路上，周围尽是拍照的毕业生，有人看向她，却没人和她打招呼。

临月说早就拍过了，我不喜欢凑热闹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她一直很珍惜，也很感激他。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却没有特别靠近，只有这样的距离，他们才能继续往前走。

许哲远即将启程去瑞士，虽然也是令人向往的高级学府，在一片出国人群中却显得很标新立异。

临月说羡慕他，一直可以专心自己在意的事业。

她在邮件中偶尔会提及工作累，却从不提及任何难题。

“其实我做些决定的时候心里很乱，当时只顾着一个劲儿埋头往前走，现在停下看才发现原来折腾了这么多的事情。”很多都没什么意义，但也都过去了。

临月失笑，不知道从何解释。

她这几年大概也经历了许多。

她忙着给自己存钱这一点已经让人觉得她有其他想法，况且看她家里背景，出国其实反而是看起来最适合她的选择。

低低的语气，没有任何失落或不甘，她自己似乎并不在意。

临月却抬头认真解释：“你都说了我这么家大业大，当然舍不得走了。”

“合江是你的心血，最近那么多新闻，你要怎么处理？还是说背后有内幕，刻意为之为了打响名气？”

许哲远：“负面新闻多了外界总会揣测，内部真实情况反而不重要了。读书的时候我只顾学习了，竟然不知道你才是真正厉害的人物。汉江置业不过这两三年的时间发展起来，却利用好了一切商机。”

许哲远最近看了很多新闻，真真假假的消息中窥探出她家中一点情况。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只因为是她，所以也会多问几句。

江临月笑：“谢谢夸奖，他这人，我很难客观评价。”

临月不想他过多探究这些事情。

“商人灵敏的嗅觉？”

许哲远说两周后。

“临月。”许哲远动了动嘴唇，叫了她一声，不知道是道别还是什么，有些话他可能没有机会再说了。

“不要这样……我是说……你不会是以后不回来了，要和我说些什么生离死别的话吧……”

这件事多年前就有了答案，他们之间足够理智，没有后续就是拒绝。

许哲远看出她那点窘迫，生怕听到下文似的，他心里那颗石头落地。好歹是个结果，他不是强求的人，他的研究也需要全身心投入。

~

起因就是江桥医院被曝出了一次医疗事故。

但脱离似乎不可能，他手上根本没有干净的东西。

意外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而对于医院来说，一起不正当的，伤害患者的医疗事故足以导致名声一落千丈。

临月看见江湛带着盛怒回来，她终于有一丝害怕。

反正江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人不是你找的还是事情不是你默许的。你该高兴啊，再晚一点就能如你所愿了。”

“江临月，你说我要是让你知情，这时候我们俩会不会一起在大牢里？你就这么想不开，非得给人找不痛快是不是？”

“我劝你那么多

江湛被气笑，觉得这人简直狼心狗肺。

临月低着头慢慢道：“反正你什么都能解决，连我也在你的掌控之中。”

临月头皮发痛，瞳孔放大。

“不，你不能这样！”

江湛：“你可以有脾气，可以凭心情做事。但你记住一点，超过自己能力范畴的事情得慎重。我什么没由着你折腾，现在没机会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放你出去。”

临月试图补救，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江湛没指望她能懂。

“是我错了，我不该妄想可以提醒你。这次闹大是个意外，我劝你好自为之，多少人盯着你？汉江置业做大的那一天开始，到后来合江制药，江桥医院，几个亿的项目落地，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外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心慈手软。”

“真是长进了。”他审视着，带着一丝笑意，字里行间却不容商榷，“你说得对，但就算有那一天，那个人也不能是你。”

“江临月，你愿意和我一起下地狱吗？你不会的。”

临月害怕地捂住耳朵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