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一百二十一）

她说要亲自接管财务，江湛对此没什么意见，于是她利用职务之便把实验中心那边的账目给了闫怀进。

她担忧不已，一边质问自己是否真的能视而不见，一边又不知从何下手。

闫怀进有些遗憾地摇头。

“那就只剩黄教授了。”临月喃喃道。

“有空吗？和我一起去向他请教些问题。”

两人在实验室没有找到黄教授，下面的工人说他今天有个学术会议，晚点会回来看实验数据。

临月用电脑看着财经新闻，一边和闫怀进聊天。

“我还以为你只对数字感兴趣。”

闫怀进见她在看新闻，走近了些：“怀旧而已，我确实对数字更敏感。”

于是闫怀进讲了些从前学生时代的事情，以及怎么决定开始这一行的。原来天才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临月见他只聊自己，并不提起任何家人朋友，深觉惋惜。

两人在此不相上下，可怕的是她还并不是他那样的天才。

春日美景全在这一刻的黄昏，金色的树叶影子洒在三楼的地面，夕阳渐斜，人们衣衫渐薄，万物柔和。

他们相识在孤儿院，一个是为求生存略显才赋的雏形，一个是自带美好光环的人物，因为某个模糊不清的商业概念聚在一起，熟悉对方的行事风格，却不过问任何个人隐私。

原来所有躯壳下都有独一无二的灵魂，微微展露之初最是美好。

临月被标题吸引，看了几秒后点击关闭，她的手指在发抖。

那是一则关于江临月的新闻，闫怀进记得标题里有绑架和裸照这些词，再往下拉就是一些照片。

他伸出手想安慰地拍一拍她的肩，可最终连一句“怎么了”都问不出。

江湛这时候来了电话。

“在哪儿？”

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

临月无声笑了下，霎那间所有情绪被压下去。

拒绝之意还算明显，但江湛看起来比她着急。

临月挂了电话，甚至还能神色自如地冲身后的闫怀进抱怨两句：“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黄教授才能回来。”

好半天，闫怀进看她竟然又点开了那则新闻。

“你……还好吗？”

“能有什么事，诽谤这么多，今天轮到我而已。”

他后悔不已，绞尽脑汁想拉回刚刚愉快话题。

临月关了电脑站起来和他握手。

临月撒了谎，说最近财务那边抱怨实验支出过大，账目也不清晰，所以她需要过问清楚，以及看看能不能哪里节约一些开支。

临月尽量让自己全身心投入进去，不去想任何其他。

全身心投入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忽略了另一件事。

~

他语气不算好：“换个舒服的地儿慢慢聊？”

江湛伸手去拉她的腕子，被人挣开。

黄教授给了台阶：“不着急，改天江小姐有空咱们约个时间慢慢聊。”

“改天不知道又得去哪里找您了，还是择日不如撞日吧。”

后者黑着脸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走到江临月身后的实验台边上靠着站定，一边不断打量面前的人。

最后还是江湛带着她离开，她见他脸色越来越黑，心里痛快难以言表。

江湛扔了车钥匙，喊她：“回来。”

“怎么了，你今天不高兴吗？”

“照片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临月装模做样反应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实在装不像，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于是淡淡一

“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江湛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你就这么作践自己？”

江湛看她嘶吼出来，整张脸都开始变红，他松了手上的力气。

临月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猛地推开他。

江湛咬了咬牙，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孩，一时给不了回应。

他那么不可一世，还真是难得有辩不过的时候。说来真是好笑，他这种人竟然还有在意的事情，她也是荣幸之至。

“那些照片怎么了，不就是裸照吗？我都和我的亲哥哥做过了，给别人看看又有什么，还有什么比这更恶心的事情。”

“嫌弃我给你丢脸吗？你就该让我死在那个晚上！”临月嘶吼得像一只绝望的小兽，江湛控制住自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望而却步。

“你信我，不会再有下次。”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些话有什么用？！为什么是我来替你承受这些！明明我什么也没做！”

江湛看她就要摔倒，不禁把她往怀里拉。

他还是蹲下来，也终于抱住了她。

她不怕吗？她不恨吗？可又能怎么办？江湛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他该死！要不是他妹妹这个身份，什么事情不能迎刃而解？

“想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答应。”

江湛贴着她耳边，毫不犹豫。

临月预料到这个答案，这么一折腾，她彻底平静下来。

“江湛，你别对我有什么期待。我这辈子都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