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橙香钻进包厢时,沈超正举着菜单拍得啪啪响:“澳洲龙虾来两斤,东星斑要现捞的,茅台年份酒拿三十年的——元哥,我跟你说这店后厨我表舅打过招呼,绝对给咱上最好的。”他仰头灌了口冰水,喉结上下滚动,余光瞥见田甜端着玻璃杯抿橙汁,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田甜垂眼搅着杯里的橙子片,耳尖微动。
她修炼百年,人间烟火里打滚也有小十年,最看不得这种虚张声势的做派。
沈超刚才说“在南都能说上两句话”时,她分明瞧见服务员小哥憋笑憋得脖子通红——这店是米其林二星,餐饮协会的关系能调得动后厨?
倒像中学男生偷穿父亲西装,硬要装大人模样。
“甜甜姐你看!”孙盼盼扒着落地窗喊,“那轮船的灯串像星星掉进江里!”小姑娘扎着双马尾,发绳上的小蝴蝶随着动作扑棱棱颤动。
田甜应了声,刚要起身,却被沈超抢先一步:“我去给盼盼拍张照!”他掏出手机就要凑过去,元彬已自然地挡住半道,指尖虚虚一引:“盼盼,过来坐我这边,能看得更清楚。”
沈超的手悬在半空,僵了两秒才收回。
他盯着元彬的背影,忽然想起停车场那一幕——刚才搭肩时,这人看似随意一拨,指节抵在他肘弯麻筋上,疼得他差点叫出声。
明明穿着普通的白衬衫,怎么总让人觉得像块浸在温水里的玉,看着温和,碰着却有股说不出的分量?
“超哥点的菜可真豪。”齐畅终于插上话。
她是沈超追了三个月的姑娘,此刻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角微翘,“上回你说请我吃日料,结果排了三小时队才吃上。”
沈超的脸腾地红了。
他慌忙摆手:“那是我表舅刚好出差!这回不一样,真不一样!”余光扫过田甜,却见她正偏头和元彬说话,发梢扫过对方手背,像片被风卷着的玉兰花瓣。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齐畅上次约会时,特意穿了露肩裙在他面前转圈圈——那时候他觉得好看,可此刻看田甜随意拢着头发的模样,倒比任何精心打扮都动人。
“阿彬,别跟他一般见识。”田甜趁孙盼盼凑去看轮船,悄悄往元彬身边挪了挪。
她修炼的是清灵诀,五感比常人敏锐三分,早察觉沈超投过来的目光像黏在身上的蛛丝,“这种人...大概是太想证明自己了。”
元彬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他不是想证明给我看。”见田甜挑眉,又补了句,“刚才你看轮船时,他盯了你七次。”
田甜愣了愣,随即笑出声。
她伸手戳了戳元彬肩膀:“你倒像个老学究查功课似的。”话虽这么说,再看沈超时,倒真察觉对方端酒杯的手总往她这边偏,连和齐畅说话都心不在焉。
她忽然想起百年前在昆仑山,有个小弟子偷藏她晒的桃花酿,也是这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到底是凡俗少年,心事都写在脸上。
“哎哎哎!”孙盼盼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托着腮坏笑,“你们俩躲这儿说悄悄话呢?甜甜姐耳朵都红了!”
田甜被说中,耳尖霎时烧得通红。
她抄起桌上的餐纸作势要打:“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学会偷看人了?”孙盼盼灵活地躲到齐畅身后,齐畅也笑:“盼盼说得对,田小姐和元先生站一块儿,倒像画里走出来的。”
三个姑娘笑成一团,田甜的发带在打闹间松了,乌发如瀑垂落。
沈超望着那片柔亮的黑发,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想起上周和齐畅去看电影,散场时齐畅非要他买,举着在镜头前摆了二十分钟姿势——可此刻田甜只是笑着追打妹妹,连发梢都沾着橙汁的甜香,比任何精心设计的照片都鲜活。
“超哥,你发什么呆呢?”齐畅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沈超这才发现自己酒杯空了,也不知喝了多少。
他盯着元彬被田甜拍得微颤的肩膀,突然觉得喉咙发苦——元彬有什么好?
穿的是普通T恤,说话永远慢半拍,连点菜都只挑清淡的。
可田甜看他的眼神,却像看...看什么宝贝似的。
“叮——”
元彬的手机在桌下震动。
他低头扫了眼消息,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
田甜正给孙盼盼整理歪了的发绳,余光瞥见他指尖在桌沿轻叩三下——这是他们约好的“有事”暗号。
她不动声色地将半块桂花糕推到元彬面前,轻声道:“我看盼盼刚才说想去精品店挑发夹,要不咱们吃完提前走?”
沈超刚要开口挽留,却见元彬已经起身拿外套。
田甜自然地接过他的外套搭在臂弯,转头对孙盼盼笑:“走呀,姐姐陪你挑最闪的。”小姑娘欢呼着扑过来挽住两人胳膊,齐畅也跟着站起:“我也去看看,最近想买条项链。”
包厢门被推开时,江风卷着夕阳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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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超望着四人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那道新刮痕——方才田甜坐过的位置,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玉兰香。
他摸出手机翻到表舅的聊天框,犹豫片刻,还是发了条消息:“表舅,帮我查查元彬是什么人。”
窗外,轮船的汽笛声悠长地响起来。
出了餐厅,江风还带着余温,孙盼盼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发梢的小蝴蝶发绳被风掀得直颤:“甜甜姐!刚才齐姐说商场三楼有间发夹店超好看,咱们现在就去好不好?”她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
元彬刚要应,田甜却悄悄扯了扯他袖口——方才那通消息还压在两人心头,但看小姑娘期待的模样,元彬到底没忍心扫她兴,笑着揉了揉孙盼盼发顶:“好,都听盼盼的。”
沈超立刻跟上,手忙脚乱地翻出车钥匙:“我开车带你们!我那辆X5空间大,坐五个人没问题。”说着就要往停车场走,却见元彬已经招了辆网约车。
田甜扶着孙盼盼上车时,沈超望着网约车的红色尾灯,喉结动了动——他那辆X5停在地下三层,刚才为了显摆特意说“表舅能调后厨”,这会儿倒显得急着卖弄座驾了。
商场的水晶灯在头顶流成银河,孙盼盼刚跨进三楼发夹店就发出一声欢呼。
玻璃柜台里的发饰闪着细碎的光,有缀着碎钻的蝴蝶,有嵌着珍珠的樱花,还有会随着角度变换颜色的渐变款。
“这个!这个!”她扒着柜台指个不停,齐畅也凑过去挑项链,试戴了条镶蓝锆石的,转头问沈超:“超哥,好看吗?”
沈超立刻掏出钱包:“好看!这店我熟,老板是我朋友——”话没说完,店员已经笑着递来账单。
他手指在钱包里顿了顿,还是抽出张黑卡拍在柜台上:“包起来,全包起来!”孙盼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超哥,我就挑了三个发夹!”“三个怎么够?”沈超把卡往店员手里按,余光瞥见元彬正替田甜理被门帘勾住的发尾,语气突然拔高,“年轻人就是要多挑点,省得像有些人——”他扫了眼元彬手里还没拆封的平价奶茶,“连杯加料的都舍不得买。”
元彬像是没听见,低头帮孙盼盼把新挑的草莓发夹别在发绳上。
田甜却听出弦外之音,刚要开口,孙盼盼已经拽着沈超的袖子晃起来:“超哥最好了!那我还要那个星星发夹,还有那个带小铃铛的!”沈超的脸立刻从红转晴,拍着胸脯道:“要多少拿多少!”
这一闹,购物车很快堆成了小山。
孙盼盼抱着毛绒公仔,齐畅提着装满首饰盒的纸袋,田甜挑了条真丝方巾,最后连元彬都被塞了盒手工香皂——据说是“男士专用檀香味”。
沈超起初还得意地晃着黑卡,可当手里的袋子越堆越高,他的手臂渐渐垂了下来,额角沁出细汗。
反观元彬,左手拎着三个购物袋,右手还托着孙盼盼的毛绒公仔,脚步依旧平稳,像拎着团棉花似的。
“超哥,你手酸不酸?”孙盼盼歪头问。
沈超咬着牙摇头:“不酸!男人这点力气算什么?”话音刚落,他手里的纸袋突然“哗啦”一声裂开条缝,几盒首饰盒骨碌碌滚出来。
元彬弯腰拾起,顺手把自己手里的袋子往臂弯里拢了拢,将沈超的袋子接过去:“我帮你拿几个。”
沈超的脸涨得通红,刚要拒绝,田甜已经笑着戳穿:“阿彬练过,手劲大着呢。上回搬家,他一个人扛了三个大箱子。”她望着元彬被购物袋勒出浅痕的手腕,眼尾微弯,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晚上给你揉胳膊,好不好?”
元彬耳尖微热,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他故意把袋子晃了晃:“那得加碗酒酿圆子。”田甜刚要应,孙盼盼突然拽着她往女装店跑:“甜甜姐快看!这条裙子和你上次在视频里夸的好像!”
试衣间的布帘掀开时,田甜站在镜前转了个圈。
淡青色的连衣裙缀着银线,随着动作泛出粼粼波光,像把月光裁进了衣料里。
“好看吗?”她回头问元彬,又补了句,“何香上次说想看我穿浅色,她说——”
“何香何香,整天就记得何香。”元彬佯装板起脸,可嘴角却往上翘,“她是你师姐又不是我师姐,怎么总替她挑衣服?”田甜噗嗤笑出声,伸手戳他肩膀:“我错了还不行?那我买这条,只给你看。”元彬这才满意,对店员点点头:“包起来。”
逛到傍晚,众人终于在商场中庭的排椅上坐下。
孙盼盼抱着公仔蜷成一团,齐畅靠在椅背上揉脚,沈超瘫在旁边,手里还攥着半杯没喝完的奶茶。
元彬从口袋里摸出包湿巾,先递给田甜,又给孙盼盼擦了擦沾着糖渍的手。
晚风从商场大门灌进来,掀起元彬衬衫的衣角。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内袋,那里有个硬邦邦的长方形——是今早从旧书摊淘来的手抄本,封面用褪色的红绸包着,隐约能看见“香火道”三个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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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注意到他的动作,刚要问,孙盼盼已经蹭过来拽她袖子:“甜甜姐,我饿了,咱们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元彬把手抄本往内袋里按了按,站起身时眼底闪过丝兴味。
他伸手揉乱孙盼盼的头发:“走,挑最甜的。”田甜笑着跟上,裙角扫过排椅时,带起阵若有若无的玉兰香。
沈超望着他们的背影,摸出手机又放下——表舅的消息还没回,可此刻他突然觉得,查不查元彬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商场的电子屏开始播放晚间新闻,元彬的目光却落在自己微肿的手腕上。
田甜刚才说要揉胳膊的承诺还在耳边,他低头笑了笑,手指轻轻碰了碰内袋里的手抄本。
今晚,怕是要挑灯读点“新功课”了。
商场电子屏的蓝光在排椅上流淌时,元彬终于从内袋摸出那本手抄本。
褪色红绸封面被他掌心焐得温热,翻开第一页,泛黄宣纸上的小楷便跃入眼帘——“香火道者,借人间愿力养神魂,非大善大信不可为……”他指尖轻轻抚过墨迹,眼尾微挑,这与水德星君传承中“以江河滋养灵脉”的路子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看什么呢?”田甜凑过来,发梢扫过他手背。
元彬顺势将手抄本侧过去,她只来得及瞥见“心灯引愿”四字,便被沈超的抱怨声打断。
“这什么破商场,走得我脚底板都起泡了。”沈超一屁股坐在元彬旁边,重重甩了甩发酸的手腕,余光瞥见那本旧书,嗤笑一声,“我说元哥,现在谁还看这种老古董?我表舅公司刚出了款电子阅读器,能存十万本书——”
“超哥,你不是说这商场你熟吗?”齐畅揉着脚踝插话,“刚才在珠宝区,导购员都没正眼瞧你。”她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角往下撇,“上周张总儿子请我吃饭,人家开的可是玛莎拉蒂。”
沈超的脸腾地涨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排椅缝隙:“那是我懒得和他们计较!我表舅可是南都餐饮协会的——”
“追女孩子,最忌吃着碗里惦记锅里。”元彬突然合上手抄本,声音清清淡淡,“齐小姐在这儿,你总往田甜身上看,换谁能舒服?”
田甜微微一怔,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她早察觉沈超的目光总在自己和齐畅之间游移,只是不愿点破。
沈超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腾地站起来:“元哥你这话说的!我沈超对朋友什么时候不仗义了?刚才买发夹我可掏了三千多!”他掏出手机晃了晃,黑卡的金属光泽刺得人眼睛发疼,“等我表舅回消息,我让他调监控查查你——”
“盼盼!”田甜突然站起,打断了他的话。
孙盼盼不知何时溜去了精品店,正扒着玻璃柜台看新到的星黛露发夹,发绳上的小蝴蝶被穿堂风掀得直颤。
元彬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瞳孔微缩——角落阴影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往孙盼盼方向挪动,右手插在口袋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小心!”元彬话音未落,鸭舌帽男人已快步冲上前。
孙盼盼正踮脚够玻璃柜顶的水晶发夹,后颈突然一痛,眼前发黑便栽倒下去。
男人拽走她斜跨的手包,撞翻展示架转身就跑,玻璃珠串哗啦啦落了一地。
“抢劫!抓小偷!”店员尖叫着追出去,田甜脸色煞白,蹲下身抱起孙盼盼。
小姑娘额角沁出冷汗,呼吸急促,后颈有个小红点,周围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青。
元彬指尖按在她腕间,灵力顺着经脉探入,立刻察觉到那缕阴寒的毒意——竟是用乌头草泡过的毒针。
“别怕。”他轻声对田甜说,掌心覆在孙盼盼后颈,淡蓝色灵力如溪流般渗入。
小姑娘抽搐的身体渐渐放松,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甜甜姐……头好晕……”
田甜眼眶发红,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没事了,我们送你去医院。”
“手包……”孙盼盼迷迷糊糊地抓她袖子,“我手包……里面有身份证……还有阿彬给我买的护身符……”
元彬蹲下身,替她理了理乱发:“包丢了我们再找,人没事就好。”他抬眼看向商场大门方向,鸭舌帽男人早已没了踪影,监控探头在天花板上转着圈——这劫匪显然踩过点,专挑监控盲区下手。
沈超还愣在原地,手里的奶茶洒了半杯在裤腿上。
他望着元彬抱着孙盼盼走向服务台的背影,又看了看齐畅——她正低头刷手机,对这边的混乱恍若未觉。
刚才那句“吃着碗里惦记锅里”突然在耳边炸响,他摸出手机,终究没点开表舅的聊天框。
商场广播开始循环播放寻物启事时,元彬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内袋里的手抄本。
香火道中“愿力可抵凶煞”的字句突然浮上心头,他望着孙盼盼后颈逐渐消退的青斑,眼底泛起冷光——这毒针劫案,怕是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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