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不是穿着机甲可以肆意施为的萨塔利人,而是变成了那些手无寸铁,被他们杀死的人,不断重复的看着那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魔鬼用各种手段终结自己的生命。
被火焰烤着,被子弹穿透,被刀斩断,被碾碎。之前他们施加在别人身上的一切,如今都自己亲身体验了一遍。
这种视觉错乱,让他们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那个长得跟自己一样,手段残忍的萨塔利人,还是已经被各种折磨死的孤魂。
被恐惧彻底支配的萨塔利人陷入认知混乱,被他们操纵的机甲在胡乱的挣扎一番过后,像是熄火一样彻底的熄灭。
死在他们自己的手上。
这也是她对自己力量还不熟练的缘故,她使用精神力的次数太少了,这是她第一次力场全开。当时她完全上头了,直接不管不顾,什么冷静思考,根本就没有。她只想剁了这几个萨塔利的狗杂种。
芮平过度使用精神力,整个人感觉脑袋快要炸开了,但是她还不能晕。这几个萨塔利人是被干掉了,事情可也闹大了。
这事她得一个人扛。
恐惧力场尤有余威,这句话带着精神震慑,那人几乎没有反抗,就被压了回去。
她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想笑。
值得吗?一百步都走到九十九步了,她一路来,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不敢行错一步,最后却为了这样的事情,要把自己折在里面。
她给不出答案。
她走得很慢,不敢回头,不敢朝那边看一眼,之前的哀嚎声在她的精神力场下,早就停下来了。
她垂落在两侧的手指微微发颤,那些哀嚎不过是她的幻听。
她停了下来,从一具还温热的下面翻出来一个帆布袋,它很小,幸运的躲掉了所有的子弹,她从里面掏出来了一只小猫。
“呵……”她不知为何,轻声笑了起来。
脑袋还疼。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被后坐力推得后退几步站稳的机甲,毫不犹豫的升上高空,紧随其后的是萨塔利人的机甲,一架架机甲被她牵引着,朝着高空飞去。
这些军队都有着较为精密的监测设备,他们留在这里,很容易会被发现。
作战计划早就提前部署好了,现在就是一项项的进行。谁都没有料到,萨塔利人会对手无寸铁普通民众用机甲。他们原本以为萨塔利人严重点,也就是选择把人关押起来,毕竟这就是些普通人,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新生团的学生们眼睛通红,他们之前跟萨塔利人几次交手,什么猥琐的招式都使过,两方交战也不忌讳使用些下作点的手段。
学生们之前在星洲,虽然已经见到了种种惨像,也在历练中逐渐成长,但是见到这样的场面,仍旧不能不愤怒。
·星北省的联邦人亲眼看着萨塔利人的机甲飞到了市中心,几里外的居民在家里都听到那从天上撒下来的子弹声,还有那濒死者的哀嚎。
但内心的无助、惶恐却像蚂蚁一样爬遍全身,他们抱在一起,不知道该恨谁,也不知道该找谁求助。
但这种强大不是对着自己。他们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绝望的等待着来自死神的收割。
有人一边发抖,一边哭泣,泪水流了满面,只敢低声的骂一句:“……畜生。”
有人把车开出来想要逃,却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只能坐在驾驶室发呆。
好多人又害怕,又关注着。直到看到机甲落了下来,枪弹声也停了,大家都探着脑袋打听情况,听说是有个人站出来了阻止了那几个萨塔利人。
有人说,这是联邦安插在萨塔利人的卧底,他临时反水,杀了另外几个萨塔利人,暴露了自己。
总之越传越邪乎。但是那种绝望的情绪却好像不知不觉中散去了。
是真正的机甲士啊。是他们联邦人的机甲士。他们自己的机甲士。
哪怕明知道出来就是死,但她还是站出来了。
纵机甲的只有军校生了,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没有跟随军队撤退,留了下来。事发当时匆匆忙赶过去。
那些机甲都飞上了高空,底下民众也看不见战况如何,只能抬头望着高高的天空。
学生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本来他已经收拾好心情。但是一声“丫头”还是让他忍不住破防了。
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不止是自己原来的家人,还有在这里认识的“家人”。
他想起新生团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一切,他们共同齐心协力做的每一件事,那一桩桩一幕幕都在他的脑海晃过。
“大姐,丫头……丫头,会没事的。”
芮平一口气冲到高空数千米的位置,因为速度过快,机甲的外壳都因为空气摩擦发热,溅起火花,远看就像是一个发光的火球。
芮平一开始脑袋还疼,后面直接疼麻了。她一开始疼到都没办法完整的思考,后面感觉脑袋像是终于炸开了一样,反倒是轻松了。
芮平知道自己不能飞多久,就算她的精神力还能撑,这个机甲不一定能撑了。也不知道萨塔利用得什么材料,根本就不禁操。才飞没一会儿,她感觉这玩意要散架了。
芮平:……
说来奇怪,她竟然没有什么要死了恐惧感。
“萨塔利的机甲也太水了吧!”
在她的骂声中,又有一块零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音。
芮平虽然也操作过机甲,但还没有真的用机甲实战过。
结果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一部分的发射系统竟然直接宕机了,根本就用不了。芮平真的想要骂娘。
萨塔利之前就是个弹丸小国,国力加起来,十个都比不上联邦。突然一下子崛起,把联邦吊起来打。芮平过度的高估了萨塔利的实力。此时想起来——他们之前压根就没有制造过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