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得过于仓皇,甚至忘记捡一枚黄铜钥匙,两手空空的样子,也让别人没有把他当做可以下手的对象。
但是既然已经考上了,那不正是可以享受,可以休息的时候吗?
多舒服啊,再也不用每天天没亮就起床跑步,接着一直没停,直到夜半三更,才精疲力尽的回到床上。他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到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就连饭都是妈妈端到手上,等吃完了就在床上打游戏一直到天黑。偶尔还会出门参加各种亲戚的应酬,他永远都是明星中的明星,所有人都对他赞不绝口,他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
直到开学日即将到来,他才陷入莫大的惶恐。
他的天真,在刚刚被彻底的击成粉碎。
真正放松下来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没人告诉他第一军校是这样子的。他的身边没有谁上过军校,他的父母只是普通人,对他的要求也是简单而又美好,考一个好学校,找一个好工作。
而他幸运的遇到一个不想他天赋被埋没的好老师。他免掉了他的学费,甚至让他免费使用训练器材,在有企业联系他的时候。
他只教他一件事——你做不了那个最优秀的人,那你就做一个普通优秀的人。
在他考上第一军校之前,他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是之后,为什么不这样做了呢……
是啊,他都考上第一军校了,他还那么努力做什么?
高三这么累都熬过来了,这时候正是放松的时候。他们说。
单番心动了。他忘记了老师说的那些,他忘记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那种可以挥霍自己天赋的天才。他觉得自己只是稍稍放松一下,其实也没什么的,不是吗?
他想,为什么呢?为什么到最后关头他松懈了呢?明明那么多辛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他付出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
他近乎绝望的想要找个地方蹲下来,他是那么的懊恼,后悔,难过。他对不起的又何止是自己,为他训练努力想方设法做营养餐给他补充营养的妈妈,努力工作上班,赚钱供他训练的爸爸。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自责所掩埋。
他伸手一掏。
一枚,你怎么也没办法欺骗自己那是黄铜而不是黄金的,钥匙。
虽然盖亚看到的不是他,但是单番却觉得,他已经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是自己拿到了黄金钥匙呢?单番整个人都快要哭了起来。他之前从脚下抠钥匙的时候并没有多隐蔽,他觉得一定有人看到了。
也许就在这个时候,藏在某个角落里,暗中对他下手……
【以你的实力,你明明可以成为最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芮平觉得他有些吵了。
【那是因为那鸟不够强。】
【你明明有可以把所有的人都打败的实力,为什么你不这样做呢?不管是谁捡到了那枚钥匙,你都可以让他交给你,而且那本来不就是你应得的吗?那枚钥匙本就属于你。】塔维斯简直不肯善罢甘休。
【没有任何东西本就属于我。】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应了。
他甚至在对她笑,带点得意的。
芮平忽然就对他生不起气了。
就像她没有问塔维斯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这个问题,塔维斯也一直未曾对她有过这方面的明确回应。
但是此时,真正亲身感受到他对她寄予的感情,她仍旧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从较远的地方传来。
他的身边聚集了很多的人。
好像有点眼熟。
【他想要干什么?把所有人都挑战一遍?】芮平不理解。
【我确实不打算去拿。】
芮平眉头微微皱了皱。
芮平并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也许是习惯了当一个透明人,她总是下意识的就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一个中下的区域,不会轻易的选择站出来。
可是她当时身边,只有一个看起来咋咋呼呼,随时打算逃跑的欢喜,还有个被抽走精神力身受内伤的柳上尉。
在她犹豫的时候,那个放话的人已经出手了。芮平本来是不想管的,塔维斯说得确实也没错,她不出手,总有人会出手。没有那个实力,就算一时运气好捡到了钥匙,也是留不住的。
芮平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她在想,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两个月前,她在这群人的眼里,估计连地上的一粒尘埃都比不过。这里面最菜的人,都可以只用一只手就吊打她。那时候她想,自己可能要凭一己之力拉低第一军校的下限。
除非她愿意跪地求饶,但是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困难。
就在这个时候,确实有个人跪地求饶了。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芮平能够看到之前那个放话男生脸上的悲哀、怜悯,他张口冲着这个人道:“……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也能上第一军校?”
【你不会想救他吧?】塔维斯不赞同道。
“站起来。”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跪地求饶形容狼狈的人身上。
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芮平的身上。
“这种人,你就算让他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注定会被淘汰,不是我们,也会有其他的人,你护他,你能护他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