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吕樱亲自将凉州发来的文书给梁坦送了过来。
梁坦看完才知道这是程代荣写给他的请罪文书。
朝廷派去凉州的知州确实下令给横山附近的县衙，让他们组织民夫帮助燕山军修建堡垒了。
只是那些担任县令的伪汉旧人根本不认银州城知州的命令，在他们严眼中，有资格命令他们的上官只能是梁坦、吕樱或者程代荣。
可吕樱根本不管事，程代荣又不在官场任职，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燕山军想要民夫帮忙的事！
梁坦瞪着吕樱道“你写信告诉程代荣，让她明白的告诉那些伪汉官员，他们现在是宇国的官！不是你吕樱或者程代荣的手下！你们两人只能作为他们的代表！不是他们的主公！”
吕樱心情忐忑的赶紧应道“好，我这就给他们写信。”
梁坦叹了口气，吕樱是政治小白，她想不到情有可原，但是程代荣不该想不到这个问题吧？这位前伪汉皇后到底在做什么？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程代荣的信，这才明白程代荣因为是女子，还身份尴尬，很难与宇国派去凉州的官员说得上话，这才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
那么只需要在凉州知州衙门里安排个自己人，与程代荣那边进行直接联系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可派谁去呢？
黄锐倒是合适，可他现在是卓海的副将，据说做的很不错。
那就只有前伪汉护军将军程敬兵了。
这位老将年岁大了，现如今已经在家颐养天年，也许可以让他的孩子进入知州衙门为官？
“你给程老将军写信，让他推荐个信得过的人出来，我来安排他进入凉州知州衙门为官，以后衙门有什么事，让他和程代荣联系！”
吕樱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
梁坦叹了口气道“凉州那边的事你最近多上点心，只要等防线建立完成，便不会有这么多事需要你操心了。”
吕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知道我笨，总是给相公你添麻烦。”
梁坦笑道“我是你相公，你总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相公，你说天狼汗国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梁坦闻言看向北方说道“我也说不好，只希望能在戎寇杀过来前，布置好一切吧！”
此时在北方的草原上，一支商队正在向北行进。
辛老头裹着毯子靠在装货物的大木箱上，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裸露的皮肤上出现了大片含有液体的水泡，这些水泡只要稍微一挠就会破裂，流出带血的脓水。
经验丰富的商队掌柜一眼便看出辛老头这是得了天花了！
可商队里的其他人却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他们都接种了牛痘，辛老先生说过，只要接种过牛痘就不会再得天花了。
可辛老先生自己怎么会得天花？他难道没有接种牛痘吗？
辛老头确实没有接种牛痘疫苗，因为没有天花病人，便无法将天花病毒向草原部族传播，他带来的木箱里虽然有天花病人用过的东西以及之前提取出来的病人脓血，可这些东西并不能保证草原上爆发天花瘟疫。
所以辛老头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种下牛痘疫苗的打算，他进入草原没多久就主动染上了天花病毒，然后用他身上鲜活的病毒来污染那些出售给戎族部族的货物。
此时商队掌柜也已经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他没有声张，而是很有默契的配合辛老头，将一件件带有天花病毒的货物卖给了那些戎族人。
就这样他们沿途路过的所有部族都购买了不少带有天花病毒的货物。
商队掌柜看着坐在马车上病怏怏的辛老头，笑着拿出水壶亲自给他喂了些水。
辛老头抬手夺过商队掌柜的水壶说道“我用过的东西你们不可再用！”
商队掌柜笑道“辛老爷子您不是说过，只要接种了牛痘疫苗，就不会再得天花了吗？”
辛老头摇头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梁郡公说的。
这牛痘疫苗没有经过验证，不能确定任何情况都能保护你们不染上天花病毒。老头子我活不了多久了，死在草原上也挺好，可你们还年轻还要回去。”
商队管事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道“在往前一直走就是天狼山了，戎寇会将闯入天狼山脚下的商队全部杀死，这事从来没有任何例外。”
辛老头想了想沉声道“那你们就回去吧，老头子我很想去那天狼山看一看。”
商队管事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招呼商队伙计们准备掉头返回。
他自己则是自顾自的往辛老头乘坐的马车上搬运物资。
辛老头皱眉看了一会后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商队管事跳上马车后笑道“您老要去天狼山看风景，总得有人为您驾车吧？”
辛老头叹道“会死的。”
商队掌柜哈哈一笑道“我是并州人，十多年前我的父母被戎寇杀害了，妻子被戎寇抓走了，我当时很想拼命，可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跟着我一起死，如今我的孩子也长大成家了，还成了一名破军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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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无牵无挂，正好陪老先生一起去看看戎寇的狗屁圣山！”
辛老头摇头道“何必呢？老头子我随时都可能会死，你还年轻，还有数十年的寿数可以活。”
“您一个人可做不到将天花弄到天狼山去，据说戎寇的大汗就在天狼山。
这天花可不会挑人，要是能靠天花弄死戎族大汗，老子舍弃这条命也是心甘情愿！”
辛老头笑道“这可说不好，那戎寇里也有擅长治病的萨满，这天花可未必伤的了那戎寇大汗。”
“多弄死一些天狼山下的戎寇也是值得的！”
商队掌柜咧嘴道“再说咱们可是闯了戎寇的圣地，这事要是传回去，我也算是出了名了！”
“好吧。”
辛老头失笑道“壮士既然打算舍命相陪，那咱们就一起看一看这天狼山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数月之后，还在整顿防务的梁坦突然接到了商队传回来的情报。
天狼汗国境内爆发大规模疫病，疑似天花！草原之上犹如鬼域，死亡枕籍！
很快就连朝廷也接到了天狼汗国爆发大规模疫病的奏报，为了不让疫病传入宇国，内阁直接下令关闭了全部边境，同时禁止商队出关！
梁坦也在此时，将辛老头留下的牛痘疫苗制作方法上报给了朝廷。
并为研发出牛痘疫苗的辛老头子请功！
朝廷的到了克制天花的牛痘疫苗，自然是喜出望外，对辛老头子的封赏也是大方的很。
直接给了他一个医圣的名头，由于辛老头子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朝廷还在各地为他立庙，供奉其香火。
尤其是在辛老头的老家燕州安平城，他直接被捧为了受万民供奉、敬仰的神仙！
梁坦知道后大晚上的弄了壶酒，自斟自饮了大半夜。
他举着酒杯看着天空的明月笑道“辛老先生这一次可杀的痛快？对朝廷的封赏可还满意？您老辛苦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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